“对不起啊,李忘年。” 是她自说自话地靠近他,在完全没询问过他的意图之前,自以为是地伸出手要把他拉出来。 也没有问过他是不是真实地享受泥潭里的沉溺,是不是根本不想被迫出来。 是了,孩子身上就是有那种天真的残忍,十八岁也在孩子的范畴之内。 想成为像救世主、创世神这样的厉害角色,再酷酷地高呼自己有权利创造未来和毁灭过去。 事实我们只是人,而且是两个残破不堪的人,在垃圾堆里相爱的人。 如果比作布娃娃,也一定是那种从脖子处漏出来棉絮的,被抛弃在垃圾桶里的。 可依旧无知地自信,这是独一无二的象征。 连宣告独立都无法做到,却妄想着拯救的戏码。 假酒害人,偶像剧也害人,玛丽苏小说同上。 但是它们被创造出来的初衷又是很美好的,为了逃避平平无奇的现实而产生的宣泄处。 ——用无法拥有的美好包装起来的垃圾堆。 前面可以简洁概括为“爱”的谎言。 因此,想明白这些道理的言游不希望给自己打上美好的标签,双面性处处存在,有多美好就有多卑劣。 “这是我最后一次听你道歉。”李忘年回撞了她的头,和她刚刚撞他那样轻。 对,他本来是不打算出来的,更不打算走进人间,但那是原本的计划,计划总是用来打破的。破而后立。 驯服恶魔以后,就会获得恶魔猎人这种殊荣了,连恶魔也会变成听话的狗,是真的超厉害诶。 而且在猎人被反噬的时候,被驯服的恶魔还会坚定地咬住主人的衣角,就算不小心走进梦魇森林里,也会被毫发无伤地领回来。 恶魔可是无数次经过那条黑暗小径,对里面早就熟悉得不得了,那里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出生点。 契约精神也是相当绝对的,一般只能偶遇一只,不会成群结队出没,是独居动物。 有可能会养成撒旦这样的超S卡,更大可能被蛊惑到头撞南墙死无全尸。 拜托,恶魔可是知道最耀眼的红苹果种在何处的,必要情况下甚至可以变成一条蛇。 善意的提醒:千万别想着心动不如行动,想捕获其芳心绝不是件简单的事情,要付出无穷尽的痛苦才能滋养来着,特殊状况内要把自己的心脏先放在古老仪式的正中央,作为献祭品。 最后的点睛之笔是,即使恶魔后来爱上你,甘愿伏低做一只小狗,你也没有能感知的心了,即将陷入深度怀疑厌弃等一系列的消极连锁反应中去哦。 包括但不限于认为他是沙、是空气、是若即若离。 还有在发生之前不知道有没有能力承担的不幸。 没办法,出生就被诅咒了,见过有谁可以改变天黑天亮这一正常现象吗? 也有幸运的地方啦,就是人们只顾着看眼前,只要危险没有预警,就会完全活在当下,是一种一无所知的勇敢。 “我是在为即将出现在你头上的,丑陋的发型而道歉。”言游这么说着。 才照完镜子,明知这张脸不会因发型而毁掉,也明知她不是为此道歉的李忘年却温顺附和道:“好担心。” “干脆这样好了,直接跳过丑陋的可能性,剃寸头吧。” “好。” “不过这天气不会冷吗?” “不会的,我习惯了。” “习惯寸头?” “……天气。” 言游高兴得大笑:“那就这么决定了。” “剪完呢?”李忘年的意思是她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言游却错误地理解了:“你想干嘛?” 想干嘛的话…… 李忘年干脆将错就错地靠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开口前看她耳朵上的尖尖很可爱,情不自禁地去舔。 她痒得下意识颤了一下,远离了潮湿感,却没来得及远离他焊死在身上的诚实: “我想和你做。” “最好做到死。” 温热立刻蔓延上身,如爬山虎扒着高墙那样,在他补充的话语之后,迅速将她整个人覆盖。 求救卡在喉咙里,喊不出来,或是根本不想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