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沐晴慌张失措地抽出手,忙说:“这是我们苏州城内一家绣坊的绣娘做的。”
“绣娘?”
陆行舟心口猛地一跳,又问,“哪家绣坊,她姓甚名谁,年岁几何,何方人士?”
“陆大人,您捏疼小女子了。”钱沐晴咬了咬唇。
陆行舟眉头皱起,松开她的手,“冒犯了。”
钱沐晴揉了揉被捏痛的手腕,如实答了,“芸娘是祥云绣坊的当家绣娘,她做的苏绣技艺精湛,样式也新奇,很是受欢迎……小女子的帕子都是让丫鬟出门买的,倒是没见过她,只听说她年岁不大,是个外地来的小寡妇。”
年岁不大,外地来的小寡妇?
陆行舟略作思忖,又仔细看了看那块绣帕。
这绣帕和九姨娘从前送他的,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陆行舟手微颤了两下,心口跳动得异常快。
他就知道她不会这么轻易的死!
他已经按捺不住兴奋想要去见见这个芸娘。
如今好不容易恢复官职,摆脱了赵家的桎梏,就算是掘地三尺,他也要把云筝找出来。
想到此处,陆行舟的面庞在烛火的映照下明暗交替。
钱沐晴见他神色变幻莫测,难以猜透他的心思,只得轻咬嘴唇,小声说道:“我只是想让我爹爹好过一些,别那么辛苦……”
“你父亲是嫌我调派了大量人手去查清走私案一事?”
钱沐晴沉默不语。
陆行舟轻笑一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必遮掩。”
或许是因为找到了九姨娘的线索,他心情好了许多:“这几日我会少调用官府的人,你回去告诉你爹爹,不必发愁了。”
钱沐晴惊讶地叫道:“真的?”
“骗你作何,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钱沐晴本以为陆行舟是个不好相与的人,没想到他如此平易近人。
不过钱沐晴也不敢再对陆行舟有什么非分之想,刚才已经把她吓得够呛,虽说长了一副俊朗非凡的容貌,可行事却如此冲动,半点不知怜香惜玉。
钱沐晴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于是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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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筝和刘文柏本想找家绣坊,用苏绣技艺做一身婚服。
为了找到合适的,他俩把姑苏都逛了个遍。
无巧不成书,还真有一家绸缎庄卖苏绣婚服。
云筝想去看看,如果合适就直接买下来,不合适就自己做。
“恭喜啊,小娘子要成婚啦!”
云筝和刘文柏一进去,就有客人迎面走来说道。
刘文柏心里高兴,嘴角的笑意已经止不住了,“多谢多谢。”
云筝笑而不语,挽着他的胳膊,在一匹绸缎前停下。
这些未裁剪的绸缎颜色颇为鲜艳,云筝摸了摸布料,看向刘文柏:“这些布匹都是用上好的镶丝金线勾出来的。”
“你喜欢?若是喜欢便买下。”
刘文柏扫了两眼身侧的云筝,搂住了她的肩膀,轻展笑颜道。
云筝愣了一下:“还是算了吧,这种质地的丝绸最难裁剪,又费布料又费钱,制作难度太大,换一匹看看吧。”
“你现在可是姑苏第一绣娘,就应该在大婚当日穿得气派一些。”
云筝挖了他一眼,颇为无奈:“我虽想过利用成亲给自己造势,把我的绣品推广出去,只是……毕竟是我的婚事,我也得为自己考虑考虑啊,若只是为了赚钱和名利,那我还嫁给你作甚?”
刘文柏一怔,没想到云筝会说出这番话。
云筝双手圈住了他的胳膊,亲昵地靠近:“等到我们……”
话还没说完,旁边又传来一声:“恭喜恭喜!”
又是特意来祝贺的。
两人无比恩爱的一幕煞羡旁人,引得无数人投来艳羡的目光。
云筝不在乎那些人的眼光,继续道:“等我们带着雪生把家业做大,到时候就搬出村里,去镇上买套大宅子如何?”
“自然好。”刘文柏宠溺笑道:“娶妻娶贤,我能遇到你这么好的贤妻,真是三生有幸。”
未婚夫妻俩畅想着日后的美好生活,有说有笑,你侬我侬。
在昏暗的角落,陆行舟的目光如炬,紧紧锁定着远处的画面,手中的丝绸都被攥紧了。
鬓角突突地跳动着,他青筋暴起,试图压抑怒火,死死瞪着远处的一幕妒火中烧。
没想到九姨娘躲在苏州后改名换姓,还在短短一年之内,便寻了新的男人。
那个曾经在自家身下婉转承欢的女子,此刻却依偎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她难不成早已忘记在侯府的种种过往了?
陆行舟心中的怒火如同狂风骤雨般猛烈,几乎要将他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