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随手将手中果子向那边掷去,邪气被击中后在空中四散炸开,留出一小片空缺。
老板懒懒坐下,语气竟带点可惜:“是高阶灵果呢,便宜它们了。”
邪气已渐渐聚拢,将那个空缺填住了,喷涌着,看着危险。
有百姓向这边看了一眼,似乎把他们当成什么怪人。
夏还声道:“老板你…就坐下了?”
“还有人,邪气留着送给她练练手。”老板不知从哪又翻出来个果子啃。
练手?…还没听过用鬼域邪气来练手的。
口气未免太大,不知对方是何许人也?
不过很快,他们便知道“有人”是谁了。
替他们引路的那位少女拖着琵琶,神色不耐,古朴典雅的琵琶硬生生被她搞成什么重剑。
她看到濮阳应他们时顿了顿,看到老板又翻了个白眼。
老板笑道:“交给你了。”
于是少女足尖轻点,凌空跃起,置于邪气中心,青丝如瀑,衣袂飘飘。
她随手一拨弦,琴音泻下的一瞬间邪气便猛的凝固住,定定地悬在半空。
芊指上下翻飞,弹得无比熟练。
少女开了口,和着渐渐杀气腾腾的琴音。
有灵力狂涌。
这曲子像是上古时代的祭歌,隐有威压,随着一个音一个音的落下竟生生将邪气震开数米!
琵琶声嘈嘈切切,空中团团黑云,仿若大军压境,唯有青色不染。
黑气沸腾着,一簇簇炸开,霎时飞沙走石,狂风暴起!
“啊!!”
“怎会突然起如此大风!”
百姓惊呼着四散逃开。
客栈在大风中屹立,更显危险,屋身止不住地摇晃。
老板眯眼:“真是抱歉,扰了乡亲们的兴致啊。”
夏还声护着头,问:“你们要怎么跟村民解释?”
“不用解释,消掉记忆就行。梦都出品特级灵药,几滴下去四大皆空,只教他们什么都记不得。”
梦都是妖界妖市所在地,对三界开放,奇珍异宝众多。因原来是梦妖聚族而居之地,故名梦都。
据说那里有一位千年梦妖镇守,名为解惑,负责执法解梦,有很多人慕名前去只求见上梦妖解惑一面。
少女唱着,有种莫名天真的杀意,声如磅礴,势如破竹。
修竹凝神听了半晌,惊觉:
哪是什么祭歌,分明是一曲《玉树后庭花》!
她立刻紧张起来,转头,生怕濮阳应听出什么而发疯。
好在疯子神色淡淡,并无大反应。
少女缓缓唱出最后一句:
“玉树流光,照后庭!”
琵琶声戛然而止,少女扛着琴落下,邪气已浅淡,在日光下无从遁形。
老板“咔嚓”一咬,道:“差点火候。”
少女将琴往桌上拍去,抱臂:“知道。我又没上过战场,自然弹不出战歌那般高超。”
察觉修竹的目光,少女一笑:“你应当是个行家,感觉如何?”
修竹淡淡一颔首:“曲子不错,谁改的?”
少女瞥向老板。
“这琴…我能看看吗?”修竹问,人已经走到桌边。
“随意。”少女绕过长台翻吃的。
琵琶很素,看上去年代不浅,少说也得百八十年的。修竹将手虚虚置于上方,琴嗡鸣一声,有什么冲泻而至。
“它…叫什么?”修竹凝视着琵琶。
少女闻言抬头,道:
“绝唱。”
—— —— —— —— ——
“诸位看官!这已不知是哪朝哪代的旧黄历。据说某年某月某时,曾有大军逼城!”
“那城大有年头,却只是一个小小关隘,多年未风吹雨打,敌军又来势汹汹,怎能挡?凭何挡?”
“但那城主领军民顽强抵抗,一个小城竟久攻不下,敌军损伤近千数。”
“小城立于边境,孤立无援,久等无朝廷派军,城主便知当今朝廷无用懦弱,国破是迟早的事,不由悲呼三声,一箭刺穿敌军头目。”
“断水断粮,军民死伤无数,时日无多。”
“那城主最后被射死于城墙之上,身躯屹立不倒。”
“至黄昏,城中已无活人,唯有个倾国倾城的舞女,飘飘摇摇攀上城墙,就着暮色拨弄琵琶,舞兮蹈兮,如天人之姿。”
“残阳如血,一舞接一舞,直跳至拂晓。”
“敌军放下警惕,已看呆了,未曾想那最后一曲气势浩大,丰沛灵力有如万钧雷霆直扑敌军,瞬间风云变幻,尸山血海,为舞女添了凄凉血色。”
“一舞终了,舞女寿数耗尽,从墙头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