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砚暝见秦狄他们把人控制住后,这才不紧不慢道:“我说过,一切要按照规矩来。既然对方胡作为非,此事我不能不管。”
因先前那一遭,管丞梧听到这个回答十分淡定。
虽然脑袋一懵,问出了这句话,但她立刻也猜到了这个答案。
想来他应是看到县令拿着刀气势汹汹朝这边走,再加上他神情不对,认为对方有极大的可能动用私刑,故而又折返回来。
被秦狄压制住的县令使劲挣扎了一番,见根本挣脱不动,只能摆出县令的架子,怒道:“你是什么人,竟然阻拦公务!”
应砚暝不理他,反倒看向吴言,道:“尊夫人手中的逮捕文书,只有捕并不包括斩。你的身为县令,知法更应守法,怎能动用私刑!你杀了她,就不怕其他官员查你此案的爰书嘛!”
爰书,即记录被告供词,供其他官员考实。
同时,爰书也会移交上级存档。
陈考一怔。
对案件流程以及案卷流向这么明确,看来对方身份并不简单。
他的怒火降了下来,眸光神色不定,良久,再次缓缓问道:“阁下究竟是谁?”
应砚暝拿出象征身份的物什,不容置喙道:“按照我朝律令,死者既是你儿子,你应当避嫌。此案便移交给本官吧。”
看着对方手中的犀印黑绶,陈考立刻明白对方的身份——青州刺史。
管丞梧对应砚暝的身份并不感兴趣,毕竟他与自己的生死无关。
从对方出现的那一刻,她心底开始暗暗盘算此事该如何解决。
听到应砚暝把这个案子要过来,管丞梧并不惊喜,反倒是有些忧心,担心他会横生事端。
通过这两件事,她已经看出对方行事很看重程序,一板一眼的,这样对她并不利。
但转念一想,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起码为人正义。就算厌恶自己又如何,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能有什么恶果!
想通后,管丞梧十分坦然地跟着捕役去了县衙。
应砚暝坐在高堂上,拿过秦狄翻出来的文书,细细查看。
看完后,眉尖微蹙。
这个陈公子自被管丞梧扎了两针后,的确出现失禁的情况,但并不影响进食。
过了两三天后,才慢慢出现呕吐以及无法进食的情况,最后死亡。
这些文书除了就诊资料外,也有相关医师的口供。
看完这些文书后,应砚暝抬头看向秦狄,问道:“尸体守住了吗?”
秦狄回道:“禀殿下,臣已经派人守住了陈隆的尸体,并让陈考找了一个他最信任的仵作,正准备开刀。”
应砚暝满意地点点头:“做得不错。”
果然,带秦狄来岱县是正确的。他为人虽耿直,有时也会冲撞着人,但有一个好处——办事干净利索!
秦狄得意地摸了摸自己腰侧的剑。
等仵作那边出了结果,应砚暝开始叫人。
先上来的自然是陈府请的医师,他的供词跟之前的一样,应砚暝听完后让人下去。
之后便是之前跟着陈隆的奴仆以及几位公子哥。
最后才是管丞梧。
应砚暝淡淡道:“陈府的医师指证你是杀害陈隆的凶手,你可有证据证明陈隆的死与你无关。”
管丞梧在堂下毫不避讳道:“大人,你想要证据很简单,你派一个人去街上随便请一位医师去看陈隆尸体上的针痕,就知道陈隆的死与我无关。”
陈考在一旁听着,听到这话,倏地站起身怒道:“若隆儿的死与你无关,你又如何解释他偏偏在被你扎后,不幸……”陈考攥紧了拳,咬着牙吐出这几个字,“不幸英年早逝!”
管丞梧并不畏惧,抬起头直直地看向他:“我说过你的儿子不是我杀。倘若你儿子真是我杀的话,你再请一位医师过来,岂不是更好定我的罪。”
陈考怒火中烧,拿起一旁的茶碗就朝她砸去。
应砚暝眼疾手快,拿起案桌上的茶杯也扔掷过去。
两只茶杯在空中相撞,砰的一声,碎了一地。
应砚暝见侍卫把陈考控制住后,这才拿起惊堂木,冷声道:“肃静!”随后对秦狄吩咐道:“去请医师。”
秦狄喊了陈考身边的一个人,让他跟着自己前去请医师。
过了没多久,一个胡须全白的医师来到堂前。
管丞梧见到来人睁大了眼睛,随后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
人在倒霉时真的是喝凉水都能被呛死。好死不死,来得是跟自己有仇的人。
医师也看到跪在地上的管丞梧,哼了一声。
应砚暝自然察觉出两人之间怪异的气氛,于是把目光移向秦狄。
秦狄知道应砚暝想要询问什么,立马回道:“此人名为顾豚,是岱县与管丞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