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缓过一口气,方才被一下子激出的一股子无名业火也稍稍平复了些,她一手扶着自己的额头,另一只手开始有意无意地敲点着扶手上的龙头。
差不多了半柱香的时间,那近侍才抱着一把剑和一只长盒赶到,低着头匆匆送到大殿之上。
东笙才迈开一步,头就晕得往下一坠。他努力稳住了身形,佯装若无其事地走到那近侍跟前。
女皇养儿子养得再怎么不走心,也毕竟是亲娘,别人不一定注意到,但她还是发现了东笙的脸色很不对,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却是卡白无色的。
东笙在各种目光的打量下,把长盒子双手奉到了女皇的案几上。
女皇看了他一眼,伸手打开了盒子。
木盒子里赫然躺着一把断成数节的青铜长剑,剑柄上镶嵌的墨玉珠已然不知所踪,却能清晰地看到剑上所雕琢出的“火正”二字。
正是天罡灵武之首的火神之剑无疑。
女皇神色凝重地合上了盒子,却不见有方才那几乎要漫溢而出的怒意,只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蒋坤愕然地睨了他一眼,显然是没想到太子居然这么果断地就把剑拿出来了,一时也不知道后头的走势,便十分审时度势地选择了闭嘴。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审时度势,首当其冲便是那言御史。
那姓言的老搅屎棍立马就开搅道:“这……这,难不成是确有其事?!太子殿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殿下真的为了这古早之物而与敌军协约吗?!”
女皇额头青筋暴跳,她努力忍耐着抽了抽嘴角:“言御史……”
蒋坤死死横了言御史一眼,示意他赶紧闭嘴——可惜,他忘了张鹭年。
张鹭年一见有人替他开了个头,赶忙打铁趁热地道:“陛下!这可就是铁证如山了啊!还望陛下让太子殿下给我华胥一个说法,以昭我大华胥铁律啊!”
女皇冷笑了一声:“张卿,朕的大华胥律法,何时由你说了算了?”
张鹭年被这句话一下子给激醒了,顿时吓得满头大汗,背后一阵发凉,忙不迭匍匐到地上:“微……微臣不敢……”
女皇堵完了张鹭年的嘴,又转而对东笙挑眉道:“东笙,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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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朝堂之争
东笙接过了往生灵剑,稍稍往里头注了些灵力,就只见那刻漆黑的墨玉注亮了亮,随之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溢出一股灵流,在大殿中央迅速凝成了一道人形。
虽然天罡灵武的剑灵可以实体已经不是奇闻了,但亲眼看着东笙这么大变活人,还是一时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往生。”东笙叫了一声,“给陛下看看你扮黑旗人的模样。”
朝堂之上不执兵戈,东笙上朝的时候一般都不带他,这会儿他也才刚来,虽说是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可看东笙的神色也大概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往生向女皇行了一礼,紧接着眨眼之间,他就从一个锦衣白冠的书生模样变成了一个五大三粗的黑旗武士,其过程简直说得上是丧心病狂,身上的皮肤竟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形态扭转变化,骨骼移动的咯咯声毛骨悚然地充斥了整个金銮殿。
朝堂之上又是一片死寂。
东笙趁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女皇面前;“陛下,儿臣虽不才,但从未有过不法不臣之心。”
女皇看了他一眼,又抬眼看向了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张鹭年,心底一沉。
东笙继续道;“适才,张大人和祭祀说孤为了得到圣剑而不惜与黑旗协定。”
东笙扯着嘴角笑了笑;“说句不敬的话,祭司,孤连贵部的江山都能打下来,拿回一把本该就属于我华胥的剑,还需要和你协定吗?”
当初就连亡族灭种,都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蒋坤闭眼叹了口气,不再去看张鹭年。
这人完蛋了。
这老爷子是条疯狗,竟也是条没脑子的疯狗。蒋坤当年看中的,就是他这种能不管不顾扑上去当炮灰的价值,可是他没想到,这老东西刚刚易折到了极致,还没到用的时候呢,就先把自己玩儿死了。
张鹭年干这事之前竟然都不和蒋坤商量,而自从蒋坤听见他在朝堂之上参太子勾结敌军的第一句话,蒋坤就知道这人有麻烦了。
且不说这种满是漏洞的假证,就算是证据确凿,储君“勾结敌军”这种罪同叛国的罪名,也绝由不得他来定。
如果他败了,那就是诽谤皇族,而就算他胜了,他一介文官,连御史都不算——储君的罪是他说了算的吗?皇家的脸能这么丢的吗?
无论如何,这颗棋子,蒋坤都断然是保不住了的。
最重要的是,张鹭年忘了,东笙不仅仅是太子,还是千年一遇的黑灵。这个地位在华胥,可得能有几分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