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敬预备在一两年内启程往烛神教,故而干脆与刘元清、苏元筱传告一声,把三个弟子,连同返归山门的周正明,一起带至玄元殿中,放在身边指导修行。
同时,也开炉炼制益神丹,给霍正凯、韩济、张妤、周正明四人服食。
又让潘正宇将一直在玄元秘境中修行的刘靖龙、梅振毅两人唤出来,赐下丹药,嘱两人先在知止楼修行,待火鸦道人出关。
两人知道张元敬多半有要事安排,也不多问,便与霍正凯几人一同苦修。
如此一直过了三月有余,刘元清忽至,专门向张元敬通传宗中内奸处置一事:宋元真奸细身份确凿,已被郭元猛亲手斩杀,但为迷惑厚土宗,暂且密而不发;郭元猛识人不明,被奸细所趁,差点导致大祸,佟真人亲下指令从严惩处,关押于玄清秘境中的鸩风谷,不满五十年不得出来。
同时,也告知张元敬,霍天同已突破结丹后期,佟真人属意由他接掌玄元殿,应对浣月山诸事。
张元敬自无异议。霍天同此人,虽然圆滑,但行事保守,当此之时,镇守舒弥山倒也颇为合适。
至于郭元猛,此人只是被宋元真利用,罪不至死,被关押鸩风谷五十年,已算是极其严重的惩罚。
须知那鸩风谷中,常年吹刮着一种毒风,既伤躯体,也害神魂,处于其中,必得时时起法力抵御,同时还需守住心神,不让那毒风迷惑神魂,对修士来说,乃是一种十分痛苦的折磨。别说是假丹修士,便是正儿八经的结丹修士,在谷中也很难坚持五十年。
张元敬也是看得明白,这个处罚虽然严厉,却也含有磨砺锻造的意思。若郭元猛能在如此恶劣环境下坚持下来、进阶结丹,未来成就不可限量,自能得到佟真人栽培。
不过,此事与他干系已经不大。他此去横断山,危机重重,若能杀出一片天地,元婴可期,又何须再理会郭元猛这等角色。
待刘元清离去,他把郑元笃唤来,与他传达真人的决定。郑元笃甚是吃惊,颇有些不舍。
张元敬治玄元殿,只掌大要,诸般小事皆放权给各执事,尤其是他这个大管家,无形中权力大了很多,虽是年迈,却也干得起劲,一直心情愉悦。现在忽然要换成霍天同,眼见以往的好日子一去不返,不免有些失落。
张元敬看出他的顾虑,建议他急流勇退,自请掌玄殿调他去外门掌管一峰,或干脆接掌外门某峰的附属城镇。不过,这位元字辈的老道士竟有些恋权,支支吾吾说先协助张元敬管好殿中诸事,其余留待将来再作决定。
张元敬自不勉强,将他打发走,又把潘正宇唤来。
“正宇,根据真人安排,我将于近期前往横断山第二镇妖城,此一去,或许要数十年甚至更长时间,方能归来。届时,玄元殿主之职,将由霍天同霍长老接掌。”张元敬开门见山,直接问道,“你有何打算?”
此一问,所指颇为含糊,可答的话甚多,乃是对潘正宇的一个考验。
潘正宇事先并未听得任何风声,故而十分吃惊,但他反应极快,知道这不是弄清事情来龙去脉的时候,心中迅速作出决断,毫不犹豫地说道:“属下愿意跟随长老前去横断山,为长老效犬马之劳!”
张元敬笑了笑,摆摆手:“你不忙做决定,此去横断山,凶险颇多,你仔细考虑清楚,再来回话。”
潘正宇认真说道:“无需再去考虑。弟子得长老之助,突破筑基后期,再在玄元殿待下去,对修行也无多少助益。反不如去横断山闯荡一番,又有长老指点,此生或有一窥结丹的希望。”
张元敬微微颔首:“你若作如此想,那横断山倒也去得。”
转眼间,又是数月过去。这日,闭关数年的袁之霖出关了。他的气机圆融而内敛,一身修为已经到了筑基境之极,但是,仍未突破那最后的关口,步入假丹之境。
张元敬暗中一叹,知道袁之霖要突破假丹,怕是不容易,光靠他给的益神丹和火鸦道人在白离山底得的那块火属性灵精,还有所不够,需要再去寻别的机缘方可。
袁之霖却是颇为洒脱,笑着说道:“张师兄无需挂怀,突破结丹,本就是修为机缘各占其半,机缘未至,终究难成。我反正还有大几十年可活,说不定哪天突然就成了。”
张元敬自然不是纠结此事,而是担心火鸦道人放心不下袁之霖,反而不去烛神教。若是这样,这个老道便连一丁点入元婴的希望都没有了。
他与袁之霖闲聊几句,与其说起将要远行之事,这向来不安分的粗大汉子当即两眼放光,也不问去哪,竟迫不及待地就想出发。
又过一个月,火鸦道人出关了。他的修为已接近大圆满,但仍差一线,急切之间也上不去,便不再白费力气。
他一出居室,便见知止楼中好不热闹,张元敬的几个弟子和他的弟子门人皆在。看到袁之霖的瞬间,他眉头一皱,脸色霎时变得难看。数息之后,他长叹一声,眼神却变得无比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