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六,宜嫁娶。
相山路一大早就热闹非凡,来往的友邻都知道,今日相山路的娄家和临街的贺家有喜事发生。
太阳出升,贺冬青就早早的开始梳妆,身边亲友环绕,她生母早逝,今日是姨母、舅母和姑姑还有几个姊妹来送嫁。她一贯是被当做男子养大,有一股子不同于闺阁女儿的爽利英气,而今却被这些亲友们环绕,着嫁衣、上红妆,铜镜里一贯英姿飒爽的脸也有了一番小女儿的情态。
几个姊妹却在或是羡慕或是取笑着其他,“听说下聘那天,姐夫亲打了一对野鸭子和一对鸳鸯过来?”
贺冬青的表姐捂嘴笑了,还将那小丫头往后按了按,“你个小丫头乱说些什么?不过,要我看,妹婿还真是看重你的很,当时你姐夫就从街上买了两只鸡子来,要我说,还是亲手猎的心诚!”
贺冬青被取笑的红了脸,瓮声瓮气的道,“姐夫是文人,自然不比只有一把子力气的憨傻武夫在这方面熟。”
“这话倒是,”表姐笑了笑,“我啊,当时就是看中了他身上那股文气,否则才不会便宜了他。”
此话一出,还没成婚的姑娘们都闹了个大红脸,一个个跟抹了胭脂似的。成了婚的娘子们则捂着嘴笑,长辈们也笑着看几个小辈们笑闹,最后还是贺冬青的姑姑,推了推几个人,“好了,再闹啊,就把新娘子笑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要是青丫头羞得上不了花轿,瞧我怎么收拾你们!到时候可别说我摆长辈的谱儿!”
几个小辈才不怕呢,明显就看出来她是在玩笑,几人捂着嘴笑了,“我们哪儿敢说姑姑?”
“得了得了,瞧姑姑这样子,我们是真怕了,咱们啊赶紧去门口等着,可别叫那几个不知事的直接叫姑爷放进来了,省得新娘子害羞!”
贺冬青红着脸,看着几位长辈、姊妹送来的添妆,心里暖暖的。铜镜中,清澈的柳叶眼底浮现出一丝对未来的期待和忐忑。这样的心情随着到了娄家,仍旧保有着。
娄家的老家是在蔚山村,按道理是得去老家成亲,拜见亲戚长辈,干脆就中午在县城成婚,等到了傍晚再回村子里走一趟。
二人拜了堂,娄二柱和赵半芹招呼着县城里相熟的友邻们吃了席,拢共也就摆了两桌,其中不乏贺家的亲戚,还有在县城卖蜂蜜的龚工,张麻子刘铁子和相邻的邻居。百味楼的钱掌柜和王大勺虽然没来,却也送来了贺礼。
因着晚上还要回蔚山村,娄山明也就浅尝了些酒水。
娄山月在屋里陪着贺冬青,眼中充满了兴奋,毫不吝啬的夸赞,“冬青姐,你今儿个真漂亮!”
这直来直去的夸赞惹得贺冬青又红了脸。
娄山月嘿嘿一笑,将菜篮子打开,“冬青姐,饿了吧?这是娘交代我带过来的,咱俩一起吃。”
见贺冬青犹豫,娄山月立刻就知道,她是怕路上不方便,便道,“晚上还得在村子里来一遍,若是不吃,肯定得饿坏了,没事,家里准备了上妆的东西,你只管吃就是。”
村子里没那么多讲究,乡里乡亲的几乎都认识,院子里早就拜托舅舅和三叔一起收拾了,摆了足足五大桌,就等着他们回去。估计且得闹腾呢!
贺冬青一听这些也不再纠结,干脆利落的吃起饭来。娄山月则趁着这个功夫,细细碎碎的将村里的事情一一跟她交代了个清楚。贺冬青听得仔细,认真地将这些记了起来,又感叹娄山月的细心。
因着是成亲,赵半芹难得的租了驾马车,娄山川跟着娄二柱在前头赶车,一行人回去直接就去娄山明从前的屋子安置了起来。
娄二柱早就抽空将娄山明和娄山川的屋子做成了两个隔间,贺冬青就在里头端坐着,听着外头的热闹。
乡里乡亲的都爱凑热闹,还有不少嫂子婶子们带着娃娃来看新娘子,闹得贺冬青又是闹了个大红脸。
“成了,赶紧出去,叫新娘子闹的脸红,咋不闹大山去!”
娄山月在贺冬青耳边提示,“这是钱婶子,跟咱们家关系不错。”
贺冬青含笑朝着钱翠花点了点头,娄山月则道,“钱婶子,还得请你帮忙招呼着!”
钱翠花一笑,“成!行了,咱们都出去吧,也叫新娘子休息休息!”
除了娄大柱赵大秀两个人脸上写满了不乐意以外,一场婚礼热热闹闹的,就连娄母也是一脸笑模样,毕竟这可是她第一个成婚的孙子辈儿,就算是娄大柱和赵大秀再怎么不高兴,有娄母坐镇,又有娄三柱和余梅两个人站在二房这边,到底也没闹出妖来。
月上梢头,赵半芹还不忘交代,“今个儿累了一天了,都早点休息,有什么事回了县城再说!”
闹得娄山明也红了脸。他逃也似的回了房,就瞧见面若桃花的贺冬青,“你,你都听见了?”
贺冬青娇嗔的瞥了他一眼,“听见了,娘说,叫咱们早点休息。”
娄山明喉头一紧,“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