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卫姮赶到小院时,便看到躺在床上的男人气息弱都不见胸口有起伏。
更别说让他睁开双眼了。
手指搭在三爷的手腕,片刻过后,面色凝重的卫姮冷道:“ 血七,扶起三爷。”
血七飞快向上,扶起凌王。
他不敢问是否还有救,生怕问了后,会听到一个残忍的答案。
卫姮双手飞快解开夏元宸的衣裳,手指碰到他身体的瞬间,卫姮瞳孔猛地一紧。
不到十日,他怎么瘦得这般厉害?
衣裳褪下,儿郎的上半身未着寸缕,卫姮抽了银针,以如闪电般速度用银针护住他的心脉。
每扎一针下去,昏迷的夏元宸身子便狠地抽搐一下。
“扶稳。 ”
卫姮肃声,手里的银针化为寒芒,再一次精准扎入经脉逆行穴位里。
一手针灸,出神入化,便是血七和藏身屋里的另外两名暗卫,都不曾看清楚卫姮是如何出针。
“后背。”
卫姮手指再次捏针,血七立马侧身腾位,好让卫姮有施展的空间。
她不仅需要施针,还要推顺他逆丢的经脉。
也不知过了多久,气息微弱的儿郎骤地吐出一口长长的,混着血腥的浊气。
“三爷,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满头汗水的卫姮抬眼,“能听到吗?”
能听到。
但他无法说话。
喉咙滑动的夏元宸很想回应,可不管他怎么挣扎,整个人好像是置身在水里,夺命的窒息感吞噬着自己,让他无法发声。
他以为自己没有给回应,卫姮却看到他的回应了。
很好,最难过的一关,过了。
当银针扎入厥阴俞穴,夏元宸倏地提紧身子,还不等血七反应过来,一口乌血自他嘴里涌出。
“ 三爷!”
血七低声,面无表情的暗卫此时满头大汗,全身绷紧如的拉满的弓弦,绷到似乎马上会断裂。
“卫二……”
混着血腥的低哑声从夏元宸的嗓子眼里溢出,“我能听到。”
就是这么一声,血七绷紧的身子骤然松懈,流血不流泪的暗卫,眼里此时已有了水色。
卫姮也因他的回答,心头狠狠一颤。
“嗯,我知道你听见了。”
莫名地,连声音里都多了丝颤抖,“你别着急,命,还有数。”
“我没急,信你。”
夏元宸费力抬眼,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人儿,却发现,双眼模糊,无论他怎么使劲也始终看不清楚女娘的娇颜。
“我的眼睛好像出问题了。”
没有隐瞒,及时告诉了卫姮。
是她说的,病不忌医发,如今眼睛无法视清,自然要立马告诉她。
卫姮把眼里的酸涩用力憋了回去,轻道:“你强行催动经脉,导致经脉逆行,双眼受损很正常。”
血七猛然抬眼。
若殿下双眼受损……
嘴唇轻颤着想要询问,又因殿下没有开口,身为属下的血七咽下了所问。
夏元宸倒是很冷静,有她在身边,他总是放心些。
问道:“是短暂受损,还是长期受损?”
“未知 。”
卫姮取出银针,“双眼受损,也是经脉堵塞,你先闭眼,如有疼痛或许还有复明希望。”
“好。”
于针灸之上,夏元宸向来配合卫姮,双眼阖合,那细长凤眸拽着一道狭长的眼尾,当银针扎下的瞬间,黑睫微颤,沙场征战的凌王殿下一下子多了丝脆弱。
“疼?”
卫姮问他。
女娘如幽兰般的气息萦绕在四周,双眼虽不能视清,但能感觉到她离自己很近,很近。
近到两人气息交织着,已分不出彼此。
夏元宸轻颤着黑睫,“不算疼,类似肿胀。双眼内极其不舒服。”
卫姮立马取针。
是刺激到经脉而导致眼内肿胀,不宜过久扎针,否则会导致经脉绷断,彻底让他失明。
“还有复明的希望,不过,比起失明,三爷这条命,怕是已经半只脚都踏进阎王殿里了。”
生死面前,失明又算什么呢。
血七好不容易放落的心再次悬紧,“二姑娘,求你……一定要救下三爷……大邺不能没有三爷……”
大邺不能没有三爷?
三爷对大邺这般重要?
心下生疑的卫姮没有盘问三爷的身世,拔出扎在三爷前胸、后背的银针,卫姮低声道:“我会尽力而为。你先躺着歇息。”
能不能救活,她委实没有多少成算。
夏元宸在血七的伺候下,躺回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