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微院鸡飞狗跳。
先不说于妈妈被熏到脸白呕吐、有头有脸的丫鬟、婆子们更是连靠都不敢靠近。
那味,太冲了。
谢氏身边的婆子,却面不改色到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
面对于妈妈的阻止,声稳目平,淡道:“卢夫人突犯癔症太过凑巧,定是邪祟上身。此物虽污秽,却能驱邪斩祟,你要真为了主子好,便让开。”
先礼而后兵。
于妈妈哪能让这种污秽物近自家主子的身呢。
闻言,厉喝:“滚开!我家夫人自有大夫医治,岂容你们乱来。”
“听令行事。你既不让,我们也不必客气了。”
膀大腰圆的婆子们也不是吃素的,既已礼,接下来便是“兵”了。
一名孔武有力的婆子向上,单手便把于妈妈按到庑廊圆柱上,轻轻松松把人拿捏。
于妈妈气到身抖如筛子,“你们放肆!这是杜微院,是勇毅侯府,由不得你们乱来!放开我!”
又声嘶力竭大喊杜微院的下人,“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拦住她们!夫人若有半点闪失,你们一个二个全没有好下场。”
端了三碗污秽物的两名婆子已进了屋,另一位婆子如门神般堵在门口,不许任何人进来救卢氏。
杜微院的下人但凡有一个人过去,便被孔武有力的婆子单手推出来。
去一个,推倒一个,去两个,推倒一双。
下人们哀声一遍,半张脸按在廊柱的于妈妈急到喊道:“快去请青梧院请老爷、大爷、大姑娘过来。”
按住她的婆子冷漠道:“大姑娘伤风败俗,私会外男这会儿已送去西山姑子庙。大老爷革职为民,大爷私德有亏,如今正在祠堂受罚。”
短短几句,有如晴天霹雳,霹到于妈妈眼冒金星。
怎么会这样?
怎么就闹成这样?
“夫人!夫人!”
这回,于妈妈是真正凄声大喊了。
婆子却嫌她太吵,掏出自己的汗巾子直接塞到于妈妈嘴里。
“唔…… 唔……”
堵了嘴,再多的话也塞在了嗓子眼里,无法说出来。
屋里,卢氏是自顾不暇。
她本就是装病,那股冲鼻的味儿飘过来,又哭又笑的她差点没有绷住给吐出来。
这群低贱的下人,竟然拿了污秽物来杜微院!
她们到底要做什么。
“卢夫人,奴婢得罪了。”
婆子们进来,还不忘给她行了礼。
卢氏朝她们龇牙傻笑,披头散发的她甩袖带跳, 直往暖阁里跑。
嘴里还哼哼叽叽,念念有词,不知道说些什么。
两个婆子相视一眼,跟着进了暖阁。
“打死你们……你们是人还是鬼,啊……鬼……来人啊,打鬼啊……”
前脚刚迈进暖阁,迎面砸一件物什,两人飞快闪开,那物件便擦下而过, “啪”一声落地。
是件桃形捧盒,盒子落地,里头的干果、蜜饯四处散落。
婆子看了眼地上,面不改色进来。
一人朝卢氏走去,并道:“卢夫人,奴婢奉宗妇谢夫人之命,为夫人除附身邪祟,等会儿下手估计有失轻重,望夫人见谅。”
邪祟?
谢氏那毒妇,竟说有邪祟附她身上 ?
呸!
她自个才被邪祟附身!
心里暗忖的卢夫人指着婆子身边,突然尖叫,“小人……好多小人……不要过来……啊……不要过来……”
尖叫着,人也四处窜逃,不给那婆子近身的机会。
婆子是没有把卢氏这点小动静放在眼里。
宗妇身边的婆子,没有几把刷子,那是做不了武婆子的。
养尊处优的卢氏再怎么躲,也没有躲过婆子的十指。
逼到顶箱柜角落里,面无表情的婆子不再说什么,按住了卢氏。
还没有等卢氏反应过来,另一个端着海碗的婆子,便把里头盛着的污秽物,淋到了卢氏身上。
从头淋到脚,头发、脸上、身上,全是驱祟辟邪的童子黄汤。
卢氏:“……”
沉寂几息, 整个杜微院上方是卢氏极具穿透力的尖锐叫声。
杜微院外面的树荫下,谢氏遮了遮鼻子,起了一丝反呕。
“夫人,喝冰镇口酸梅汁,消消暑气。”
初春从食盒里拿出一碗用青釉瓷碗盛着的酸梅汁,腾腾的白雾冰气裹着清爽的梅子香扑面而来,谢氏没有拒绝,接过青釉碗,浅浅抿了数口。
清爽、冰冷的酸梅汁入口,瞬间把呕意压下,人也舒坦了不少。
卫姮有些自责,“七伯母,您回青梧院歇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