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难民猛然见这么多人冒出来,起初吓了一大跳,神色戒备,摆开架势,护着自己的东西。
但看见他们这大车小包的,都愣住了,谁走到这里,还有这么多东西。
周果这边更是戒备的不行,这么多人,虽说都或多或少的带的有东西,但显然跟他们是不能比的,这要是对面起了歹心,又是一场恶战。
胆子小的当场险些哭出来。
周果暗暗捏紧了锄头,不着痕迹的往前去,跟小叔周大仓站在了一起。
周大仓眼角瞥见她,眉头一皱,低声道:“你过来干什么,快回去,后面还有一家子老小,我这里用不上你。”
周果眼神都没给一个,道:“先看看,应该打不起来。”
端的是云淡风轻,好似有多大把握似的,至少表面是这个样子。
周大仓张了张嘴,想起她这一身莫名的运气跟实力,什么都没说。
对面打量了他们这群人一眼,撇撇嘴,不都是一样的,饿的眼睛都凹进去了,谁还高贵了些不成,看了两眼,转头又走了。
众人一见,这提着的心稍稍放宽了些,至少没有明着抢,说明这些人还没到那地步,或者是他们现在这些人还不敢惹,不管是哪一种,都是好的。
上路的时候,二十八个执勤队的人前面放了十四个,后面放了十四个,个个都提着锄头砍刀,全身心的注视着周边的动静,他们的任务是保护好身后的家人。
其中老人孩子被大家伙有意无意的围在了最里面,粮食也围在里面,壮年男人女人团团围在外面。
周果提着锄头推着板车跟在她娘身边,万一要是打起来,这一家子就是她的责任了。
为了不惹人眼,他们喝水都是躲在人群偷摸喝的。
好在一上午过去了,什么都没发生。
为了甩掉这些人,他们中途一直没停,孩子走不动了坐板车,父母背着担着,反正就是不能停。
一直不停地走了一上午,那些人也被抛在了后面。
周果却觉得这样一点用都没有,这个年月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难民,哪里都有,你能甩掉一批两批,沿途那么多人,你都能甩掉吗,还是自己能另外开一条路,跟别人不同路啊。
她总觉得这样走不是个事,折腾人,但又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诶,要是周围跟着的都是富人该多好啊,谁也不惦记谁,各走各的,难怪逃难要抓紧,跟着第一梯队走才是福啊。”可惜他们不通消息,等他们得到消息,富户们早就走了。
瞧,前面不是又有,往后面一看,后面的也跟上来了,还有歇在路边走不动的。
路边一个衣衫褴偻瘦骨嶙峋的妇人,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孩子,她瞧着,这孩子约摸只有两三岁,比周粟还小一些,闭着眼睛躺在妇人的怀里,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气息。
只要是有人路过,这妇人就警惕的看过来,像个抱窝被惹疯的老母鸡,有人靠近,就神色癫狂,恨不得逮着人咬一口,眼里满满的红血丝,那模样忒吓人。
孩子们看着这震撼的一幕都沉默了,周粟紧紧牵着姐姐的手。
一路行来,倒在路边的大人多见,但孩子好像还真没看着,这对母女只怕是被家人抛弃了。
哪知道越往前去,这样的情形越多,多是妇人带着孩子挖草根掘树皮,周果有些不解,怎么这些都是被家人抛弃了?妇人不要,连自家孩子也不要了,里面还有好些男娃呢,这些香火也不要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左右看看,见她奶紧紧抿着嘴,看着这些人,神色恍惚,眼里都是哀伤。
她更不解了,想了一下觉得可能是想起爹他们还有死去的爷爷了,也跟着难过起来。
周果一行人有车有牲口,大包小包,虽然也瘦,但精神饱满,一看就跟他们这些饿了多日的人不一样,手里肯定有吃的。
但看着一行那么多人,手里都拿着锄头镰刀棍子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没有人敢上前。
终于,还是有人挨不住。
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破旧的妇人,抱着怀里奄奄一息的孩子跪在他们面前就咚咚咚不要命似的磕起了头,很快,额头上就红了一片,语气沙哑又低沉,“各位好心人,给点吃的吧,这孩子命苦病了,树皮草根的都吃不下,眼见着就要没了,求求各位大发善心给一口吃的救救他吧,救救他救救他,我给你们磕头了……”
很多人不忍直视的撇过了眼。
周果也难受,但她却没有转过头,一路上这样的人多的数不清,难道她还能把眼睛蒙起来,耳朵捂起来,不能避免的事,看不看的都是存在的。
她紧紧地盯着周围的人,生怕哪个一个不忍心,善心一发,就递给人吃的了,那样一来,他们自己的粮食恐怕都保不住。
幸好队伍里的人都还理智,磕了这么半天没有一个人伸出手。
周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