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不救?”
沈既舟闭眼,他的内心此时两道声音交替,一边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一边又是皇室众人屠戮江氏众人。
银红道:“我知道你的犹豫,但是她们是我们自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裴疏月是裴疏月,裴淮英,裴淮佑更是不可能参与江氏血案中,不要被仇恨蚕食了你内心的良知。”
沈既舟依旧犹豫不决。
银红看着他道:“我虽痛恨裴氏皇族。”
他还未说完,就被门外的人打断了,苏远湛缓慢从门外走了进来,道:“现在去,只会让我们暴露的风险更大,二位公子需深思熟虑,若是失败了怎有颜面在九泉之下面对镇西侯府的万千亡魂。”
银红沉默不语,沈既舟亦是沉默不语。
半晌,沈既舟终于开口道:“父亲在时常说烈士之爱国也如家,我江氏族人皆是忠义之辈,如今若是我放弃忠义二字,便是报仇了九泉之下族人也不会开心,因为我失了忠义二字。”
银红接上他的话,继续道:“为君为国此乃忠,为友乃义,如今为了大义为了私心我们都要救人,再者说,裴疏月是为了送江氏族人的亡魂回家,周雨霏与你一起青梅竹马长大,我们岂能袖手旁观?”
沈既舟上前几步从衣柜里摸出一只长盒子,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剑,转身折回来,淡淡道:“再说一遍,我将周娘子视为妹妹,并无非分之想。”
“背负血海深仇之时,一切爱情皆是虚妄。”
“好好好,为了妹妹们,赶紧救人吧。”
季晏宁见此,急忙起身从柜子里取出几颗黑色的丸子,一股脑装在自己的荷包里。
沈既舟拦在她面前,问道:“你要干嘛?”
“我自是要救人啊。”
“胡闹。”
季晏宁一本正经道:“怎么胡闹了,此乃我亲自按照书配置的毒丸,只要碾碎成粉,必定中毒,保证万无一失,再说我这些日子跟你练的武可不是白练的,此时我若是去,这就是最好的机会,你的玉佩还想不想要了?”
沈既舟拉着她,抿唇看她良久,才答应了下来。
一月前他开始教季晏宁习武,她也是块好苗子,到现在基本都轻功和一些简单的剑法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
如她所说,此时一切计划都被打乱,要想在找法子接近裴疏月很难。
“二位主子,我自知劝不住你们,但是需记切莫露面,一切只在暗中解决,想来这消息现在已经传到了裕王耳中,他在明我们只需在暗便可。”
银红拍拍他道:“你放心吧,我们知道分寸。”
苏远湛无语地拍落他的手,正是因为有他在所以自己才不放心。
沈既舟他完全不用担心,因为他现在与以前判若两人,足智多谋,冷漠沉稳,反倒是银红,他心中有恨但也有爱,他喜欢万嘉公主,他自己不知道但所有人都知道,爱情会让人盲目,当年的小世子是这样,如今的银红怕是也大差不差,所以他心中担忧。
救人之事,他从头到尾就不赞成。
在他看来,裴氏皇族乃是他们的仇人,虽然万嘉公主并未参与那场血案中,但她终究是皇帝的儿女,那也就是他们的仇人。
但是沈既舟说得对,江氏族人向来看重忠义二字,他们爱国胜过爱家,一起长大的朋友怎么能眼看着他们身陷囹圄。
但他也担心其间出了意外会让他们之前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
几炷香时间,季晏宁跟着他二人快马加鞭来到邙山脚下。
“你们两个知道寨子的具体位置吗?”
三人下马后将马拴在树林里,银红掏出一幅地图出来,沈既舟吹亮火折子,迎着微弱的火光,季晏宁的目光落在了其上。
上面的线条歪歪扭扭,依稀可以看清其上的山水,有一处似房子的东西顺山势而建,立于山顶之上,周围树木掩映,并不显眼,下面一小处地方是寨子内部地形图和布防图。
季晏宁惊讶挑眉:“你可以啊,竟然还挺详细,就是这画功有待提高。”
银红笑道:“那是,我从不打无准备之仗,敢放言救人,当然是提现摸清了他们的底细,里面也就一群虾兵蟹将,唯独有三人,需要我们注意。”
沈既舟指着图上,道:“一人是女大当家,人称黑旋风,她善用刀且身形极快,片刻间取人性命,另外两人是他的左右护法,人称黑白无常,能于瞬息间取人性命,这三人不好对付,我们需小心行事,我们从北边进,那里是一处悬崖,护卫也少,更便于我们行事,切记你我不可露面,只在暗处行事,我们只需要等着裴淮佑带人过来,配合他暗中行事。”
季晏宁却摇头道:“你们不可露面,但我却能,知道如何才能更好获取人的性命吗?”
沈既舟看着她问道:“如何?”
“以身入局,同生共死,心理防线最脆弱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