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着眼瞅男人道:“我看你是趁乱吐真言。” 谢安果断摇头:“没有。” “没有什么?” 问是随口问,却不期谢安郑重望着她,握着的手微微一紧,竭尽全力道:“我没碰那个舞姬。” 刘姝故意绷着脸严肃道:“哦。” 眼看刘姝不太开心,谢安抿抿唇,视线游移到墙边的影子,喉结缓缓蠕动几遭,声音几不可闻地道:“我还是雏。” 万籁俱寂夜色下,突然爆发出银铃般的笑。 刘姝笑得前仰后合,眼角甚至逼出泪意,硬生生被自家夫君的剖白乐清醒,忙不迭擦着眼角。 谢安无奈望她一眼,整个人更显得垂头丧气,近乎有气无力地提醒道:“小姝,我们成婚了。” “对,是。”刘姝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脸通红,直拿扇子扇凉风去热,“好吧,既然都说到这了。我知道一些强肾固身的法子,不知道安石用过哪个,明日我默下来给你看,咱们先调养着。我母亲当年身子骨也虚,无法生育,都是被我父亲数年汤药调养好的。孩子的事情不用急于一时,会有的。” 平白无故被安慰一顿,越听眉头越簇得深。 谢安迷惑问:“等等,谁跟你说我需要补身子,还是这方面的?” 刘姝诧异反问:“建康有传言,说你身子虚,需要补。还给我送了很多礼,祝我们夫妻合美的。” 谢安默默揉起太阳穴道:“该不会是我那姓庄的表妹同你说的吧。” 分明东西都收仔细,没将好心人卖了,刘姝反问:“你怎么知道?” 谢安挂着假笑无奈道:“因为彼时我被父母催婚,叫我同适龄未婚的女郎相见。为了让她们知难而退,这话是我放出去的,也只有她们几个知道。端午她也有列席,你带回东山的三箱子东西,应该就是你口中的礼物。有需要我补充的么?” 四目相对间,刘姝莫名紧张起来,眨了眨眼,礼貌道:“没有。” 顿了顿又道:“可是能劝人知难而退的理由那么多,你怎么选了这个。传出去,你的名声可就……” 谢安失笑摇头:“千百年来拿嫁女攀权附势的,无非都靠后代绑定利益联盟,若我无法生育,他们无法求证虚实,就会断了嫁女的心思,另寻佳婿;能够验证真伪的人,除了我,只有你,如今我把这么做的理由告诉你,你也没必要说出去,不是么。” 瞧着刘姝凝视桌面不敢抬头,谢安忽然想起许多事。 回东山时,安慰他会好好照顾他;前夜临别,意味深长将他好一通打量。 琢磨过味来,顿悟抱臂道:“我还当小姝不吃醋,是因为新婚伊始不敢管我,原来小姝以为我不能人道?” 刘姝露出假笑,在男人责备的视线里,悄悄将脸藏在扇子后。 谢安好笑地望着这人,将扇子抽走,才换得刘姝小声怯懦的道歉:“我是有错,但是你也有问题嘛!” 谢安板起脸虚势问:“什么问题?” 刘姝强词夺理般答:“我来月事时候,掐着日子算什么时候走。等月事走了,圆房的事你提都不提。还能不让我多想么?” 谢安凉凉瞅着她答:“我不提,不是我不想要,是我总想在你面前表现好一点。等我们两情相悦,那事是水到渠成,锦上添花的。而不是像个必做的任务,成天被你惦记着完成。既然你今天这么问,那我就直接告诉你,我跟你成婚,就是因为我馋你身子,我下贱,怎么着吧。” 语气是满腹牢骚的,却平白在微凉的夜里,点燃心底的烧。 是夜寂寂,胸膛心跳像是腰鼓,千百位舞姬在脑海中回旋,绮思无尽绵延。 刘姝愣愣看着谢安好一会儿,支吾道:“那,那你想什么时候……” 谢安深吸一口气,才维持平静道:“这是官邸,我们回家再说。”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两日后。” “哦。” 四目相对片刻,各自别过脸,烛火噼啪跳跃。 谢安正要措辞再说点什么,忽然腹部咕噜一声,打破这片刻对峙。 刘姝也是回神,关切道:“没吃晚饭?” 丢脸一夜,不再差这点,谢安无奈跟夫人承认:“嗯,审了一天。你也没吃呢?” “想等你一起,说说话。”刘姝随即起身道,“厨房煨着呢,我去拿。” “一起吧。” 都是习惯独自生活的,便是热了片刻饭,二人将就围着灶台边吃了,碗也刷过,就该回屋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