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白玦终于轻轻应了一声。
那声音像是硬从嗓子眼中挤出来的,不情不愿,不清不楚,带着同白玦果决坚定心性格格不入的纠结。
宁霜霁也干脆侧躺回去,同他面对面相视:“上头写了分魂方法,也写了合魂的,虽然最终凌澈没能重回人界尝试这部分术法,但分魂之法既能成功,想来合魂部分也很可行。”
白玦脸上的笑意不知何时开始已尽数褪去,清亮的眸子再次被心疼担忧的神情覆盖。
宁霜霁迎着他的视线,认真劝道:“我现在已能隐约感知到自己同龙骨的关联,我真觉得可行!”
“嗯,”白玦脸上的忧虑并未因她的话而淡去半分,唇线被拉成平直的一条,“可分魂之痛尚且那般难熬,合魂又怎会容易?更何况你的真身已经……”
已经成了一副白骨。
白玦说不下去,只一想到都觉得胸口发疼。
他本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在天界时千万年独处经历甚至将他塑造得有些冷漠,他凝望世事,执行规则,却大多是不带情感只带理性的旁观。
直到遇见宁霜霁之后,他才明白,他不是生来没有情绪,只是被强行压抑了而已。
他还兀自压抑着,倒是面前的人比他情绪来得还快还猛。
“那你呢?”宁霜霁眼眸中溢满了水光,语速飞快,“神魂散于云间支撑天界,如今想取回神力,便不痛——”
情绪使然,她的声音一点点大起来,还带着轻微震颤,却忽见白玦的脸在眼中放大,嘴边的话也被突然而至的温热封堵。
这个吻中包含太多。
从绝望到庆幸,从别离到重逢。
千年光景已过,月光未变,照得世间也仿佛还是从前模样。
白玦缓缓伸手揽在宁霜霁脑后,血液奔流带来的燥热感传到指尖,贴到她清凉发丝后方有所缓解。
此番唇齿纠缠绵长而温柔,他们的鼻尖不时轻蹭在一起,呼吸都交缠于草木香气之中。
经历过失去后,连感受彼此唇瓣温度也成了需要细细品味的事,舍不得一蹴而就,更舍不得粗暴相待。
直到一吻结束,两人的呼吸都不再能维持平稳。
好半天后,宁霜霁才先开了口,一字一句间都含着浓浓笑意:“既然互相心疼难以避免,那就先约法三章吧——不可因此耽误正事,如何?”
白玦感受着紧贴在锁骨出的暖意,喘息间隙吐出句:“正有此意。”
至少这回,他们能并肩而战,能一起承受苦痛。
这样的认知如同苦药入口后的一颗糖,甜得足以治愈一切。
可也许真怕了前两世的结局,宁霜霁还是忍不住又强调道:“你说过想娶我,福祸与共,若这次再反悔自担风险,我可真要恼的!”
好半晌后,白玦才轻轻“嗯”了声。
宁霜霁放心了,这才心满意足转回原本的话题。
“所以,你们商量出的办法,就是我心中想的那个吧?”她故意掩去一切担忧,只保留猜中结果的得意,“同时控住天地结界,让天河水和地狱火朝同一处倾泻交汇?”
控住天地结界并非易事,若是从前,他们甚至无从下手。
可今时不同往日,她龙骨成了代替龙脉镇地之物,只要能控住龙骨,就可掌控地之结界;而白玦神魂神力皆融在天之结界中,只要能与之连通,必然能影响到天之结界的平衡。
虽然光想想就知道其中不易,可到底算有办法了不是吗?
白玦:“天河水和地狱火代表三界至阳至阴,这样的力量唯有相互中和方能消解,否则无论存放在人界何处,都少不得要影响人界秩序,终究不算最优解。”
“地之结界的控制还是要靠你完成,而风棋打算到时趁乱入地门回去找冥族助力,辅助你将地狱火压往一处。”
毕竟火不同于水,烟气虽会朝高出飘散,无外力作用时火种却不会轻易挪动位置。
话虽如此……
宁霜霁再次翻身坐起,直视白玦:“我同龙骨现在好歹有所感应,你和天之结界呢?”
“我今日去风家祭台试过,感应微弱,但绝非毫无办法。”为证明自己所言非虚,白玦将计划说得更清楚了些,“我如今神魂大多为天地灵气后补,唯有你一抹龙息护着我神魂本源,联系微弱也属意料之中。但只要我再灌注些灵力进天之结界,以此为引,同其中所融神力相连并非难事。”
“此法耗损大,还是留待决战之时再用吧。”宁霜霁道。
“有失亦有得,”白玦也坐起来,“若天之结界真因无以为继而消散,我便能取回困于其中撑天的神魂碎片及神力了。”
不同于天地灵气为他补足的魂灵,那才是他真实神魂所在,神力亦与其相关,若不取回,终究难恢复曾为主神时的强悍。
白玦不是向往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