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对吗?”薛师师的耳根子在发烫。
“清正纯洁,乃指内在精魂,与凡躯何干?”朗昆道,“姑娘就算天天喝露水,食花草,一天洗三次澡,也依旧是不洁之人……因为不洁就是不洁。”
朗昆指了指自己心口的部位。
修士们的笑声越来越大,直到此时,薛师师才明白过来,所谓的“洁净”,指的是心与魂。朗昆是在说,她的心魂不干净。
因为躯体肮脏败坏,所以心魂必然不堪入目……
薛师师突然一阵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她却没有摔下去,千钧一刻的时候,一双手从背后扶住了她。
她转头一看,是一个眉目舒朗俊俏的年轻修士。
四目对视,他看起来有点局促和紧张。
“姑娘,对不起……”
修士见薛师师站稳身形,又连忙松开手,离开了她的身边。
薛师师并不明白这个修士为什么要对自己道歉,而修士的同门也同样不知道他这样做的理由。
“仁青师弟,你又做说什么胡话?”
“洗师兄,你这是在做什么?”
洗仁青面露犹豫之色,但还是选择了开口:“我在向这位姑娘道歉……我在代诸位,向这位姑娘道歉。”
五道复杂的目光投在洗仁青的身上。
“洗师兄,你的意思是,我们大家做错了?”
洗仁青摇了摇头,道:“对与错,我并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如果我是这位姑娘的话,如果有人对我说这些话,我必然伤心至极。”
“连对错也不知道,你又何必发言?”师义冷道。
“师弟何必把自己贬作一个倡人?”朗昆道,“就算师弟你无父无母,来历不明,也绝不会沦落至此,所以,你又何必与倡共情?”
那几个修士也纷纷感叹了起来。
“的确如此,洗仁青你可不能妄自菲薄啊。”
“这女子与你毫无关系,你何必对她示好?小心坏了自己的名声。”
“我……”
这个一心想安慰她的修士,却莫名其妙地把自己给搭了进去。此时,声讨的话语一波接一波,如浪花一般,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身上,顷刻间,已让他是晕头转向、面红耳赤。
薛师师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中有诧异,也有感动。
“诸位,”她的脸却不红了,手指尖更是冰凉得可怕,“你们又是如何证明自己的纯洁与否呢?”
“这还用证明吗?”有人说道,“我等皆是修士,若心不纯洁,何以踏上修仙之途?”
“就是,仙凡有别,高下立分,就如同天地之理,不言自明。”
“真是自信,”薛师师一脸冷漠,“可惜只有口舌之利,而无实证之法。”
顿时,几个修士纷纷变色,有的冷笑,有的不屑,有的厌烦。
“姑娘请回吧,你还没有让我们去证明的资格。”朗昆说道。
“是我没有资格,还是你们没有能力?”
“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师义叹气,“也罢,就让你见识见识。”
话音未落,一道磅礴灵气将薛师师笼罩在内,这灵气覆盖的范围越来越大,直到将在场的所有人通通包裹住。
最终,这道灵气将他们脚下的前广场整个覆盖在内。
“这是……师义的灵气?”
“比之四步修士也毫不逊色!”
“果然不能小看师老弟……”
洗仁青眼里全是羡慕的神色。
师义努力压抑住自己心中的得意,收起灵气,淡淡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心魂越纯,灵气越足,比起众位师兄,我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薛师师表示同意:“你说得对,这的确算不了什么。”
师义嘴上谦虚,为的是别人的反驳与吹捧,可没想到师兄弟们的赞美还没来,薛师师这不咸不淡的话语却先来了。一时间,他宛如欲吃鲜鱼反被硬刺卡住,堵在喉咙里是不上不下不来不去,甚为难受。
“如今证明也证明了,见识也见识了,”他微笑,努力保持风度,“姑娘又何必强撑?行事不量己力,结果只会不美啊。”
有人却笑了起来:“哈,师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是证明了自己,可这姑娘还未证明呢,她也要释放灵气给大家看看!”
顿时一片哄笑声响起,这也难怪,盗天派的修士们平日里除了修炼就是修炼,生活何其枯燥无味。
如今薛师师一个美貌女子孤身来访,虽说不能违反门规放她进来,可也没说不能把她挡在门外戏弄玩耍,于是这些修士百无聊赖之下,把薛师师当成了老鼠,把自己视作了长着利爪的猫。
洗仁青面色通红,额头上布满汗水,他嗫嚅了几下嘴唇,没有说话,只是走了几步,挡在了薛师师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