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说,你如果一天不醒,怕就醒不来了。你说你,都三天了,怎么就不醒呢?”
季月荷忍不住自言自语:
“为了给你冲喜,我让老四纳了房妾室。这么做,我也是迫不得已……”
作为现代人,她对妾这个称呼,委实不感冒。
只是卫氏明显来历不明,费尽心思进了老关家,多半是有所图谋。
对一个图谋算老关家的女人,怎么对付她都不过分!
如果将来证实,确实是自己误会了她,她也不介意给她该给的名分。
只是她不明白了,老关家家徒四壁,究竟有什么,是值得她为了进老关家,铤而走险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季月荷心事重重。
又去灶房查看了还在忙着熏制羊肠线的老|二,这才精疲力尽的回屋躺下。
正因为她累,所以睡得沉。
她几乎刚睡着,身边的关嘉茂便悄然睁开了眼。
他这两天昏昏沉沉的,时而睡着时而醒,整个人如坠梦中。
没有惊动身边的女人,他赤着脚下了地,脚底的冰冷,居然让他生出一种“自己还活着”的感慨来。
不过很快,他又摇摇头甩去了这种猜测。
死了就是死了,还
能死而复生不成?
他晃悠悠地晃出了屋子,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看过去。
可惜,黑暗中却什么都看不清。
即便能听见两句梦话,也含糊不清。
他去到院子,整个人都是飘的。
正不知该离开还是留下时,院墙外突然传来一声重重地抽气声,随即便是重物坠地的声响。
他下意识张嘴就想喊,可喉咙好似被封住,开不了口。
才下意识想起,死人,是没办法开口的。
他又晃回屋子,又看见老|二正在厨房熏制什么,那呛人的味道,隔得很远都能闻见。
说起来,陪伴他最久,他最觉得亏欠的,就是这个儿子!
作战勇猛,悍不畏死,杀得那帮匈奴心惊胆战,但凡听到他的大名,便瑟瑟发抖,忙不倏地的撤兵。
如果不是被他这个不称职的爹连累,他何至于屈居塞外,做一个副将。
看见他,他一时间忍不住泪眼婆娑。
罢了!
死了还能再见他一面,也算全了父子之情。
他也该走了。
可,他该怎么走呢?
混沌的大脑一时间没了方向,他怔怔地盯着前方,怔愣愣地不知该何去何从。
“牛大哥,马大哥,可以了。
我们该走了。”
他下意识想喊,却开不了口。
关老四一整晚都没睡着。
虽说昨晚,卫氏和他行了妾室之礼,可他依然如坠梦中。
尤其是,昨晚她并没有进他的屋,反倒和她弟弟小吴挤了后面的柴棚。
他辗转反侧了一整晚,临到天亮,被尿意憋得难受,这才起身出了屋子。刚要推开门,外面就传来女人一声惊恐的大叫。
“啊!——”
“谁,谁在那?”
那惊呼声,分明是卫婉秋的声音。他心头一惊,赶忙开门冲了出去。
这一喊,瞬间惊动了一屋子的人。
屋檐下,矗立着一道直直挺挺的身影,身上的衣服都被露珠打湿,显得特别狼狈不堪。
“爹?”
“爹!”
“爹,您醒啦!”
……
等众人认出,那人居然是关老汉后,几乎所有人都激动了。
季月荷也冲出了屋子,面对那既熟悉又陌生的背影,一时间,傻愣在原地。
关嘉茂他,居然真的醒了?!?
“还是娘有办法,想到冲喜的好法子,爹居然真的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爹,您怎么出来了?外面多冷啊,您快些回屋加件衣服。”
“爹……”
“爹!……”
这些人的脸上,表情不一而足。
高兴,失落,懊悔,兴奋……皆有,还真是众生百态,不一而足。
最高兴的人,当属关老五。
他看到关嘉茂站在屋檐下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太好了,爹终于醒了,明年他可以下场应试了。
可众人喊了半天,关嘉茂只是呆呆的盯着大家,一动不动。
众人就有些懵。
“爹怎么目光直直的,不说话,也没反应啊?爹不会是被击中了脑袋,落下了毛病吧?”
刘氏嘴快,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娘家不远那家的傻儿子,当年就是摔破了脑袋,醒来之后就成了傻子。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