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的夜晚。
白渊望着窗外朦胧月色与黯淡星光,一时有些怔忪。脸上面具映衬着摇晃烛光,有淡淡雾霭在面具上晕开去。一头极长的青丝偶尔被夜风吹得轻轻飘起,拂过那一身月白衣衫。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进来。”白渊头也不转,丢下一句话来。
来人推门而入,又将门重新掩了好。
“白宫主,你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妥了。只是……真的要这样子吗?若是真的将采儿姑娘……化了,楼主岂非这辈子都无法再见到采儿姑娘一面了……”身后的黄四神色有些踟蹰。
“若是不如此,偌大一个人,能藏哪里?”白渊的声音如夜般清冷,“只有确定再也找不到人,这事才不易被发现。否则拿什么瞒过你们楼主?”白渊顿了顿,问道,“说起来,当时在场的几人真的能确保守口如瓶吗?”
“白宫主放心,大家都知道此事的严重性,我也再三叮嘱,不会泄露。”黄四解释道。
“那便好。若你们楼主来了,便按我说的那样说。记得,不要再让多一个人知晓,包括其他三个护卫。”白渊说着,转过头来,望向黄四。
“嗯。”黄四点点头,脸上闪过一丝愧疚。
那日两个楼众下楼去找天一时,碰巧天一已暂时离开了百晓楼。两人遍寻无果,废了些时间才找到了正从地二房间出来的黄四,连忙将关于长老的事相告。只是没想到几人还是去迟了。其实黄四心里也清楚,当时就算不去迟,他们也无法阻止长老做事。事情到了这地步,实在是个悲哀。
为了以防万一,除了他们五人与白渊,谁都不知道采儿死了。几人决定将此事死守到底,按照白渊的建议去做,趁着天一不在,地二与玄三又在床上休养,由黄四亲自放出话去,说采儿离开,再想办法制造一些线索,证明采儿的确出了百晓楼。这对在百晓楼待了许多年的黄四而言,并不难办。
“既如此,那今晚就将她送走罢。”白渊说着,缓缓阖上了眼,一声轻叹自唇边溢出。
“我知道了。”黄四转身,往门口走了几步,手方触到门框,忽然又顿住了脚步,低下头轻声道:“白宫主,你觉得,这样真的能瞒住楼主吗?百晓楼的消息这般灵通,若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难免楼主不会怀疑……”
“就算如此,至少有个念想,不是么?”白渊的声音自黄四身后飘过来,一时辨不清感情,“我从来不期望能完全瞒过百晓生。只是至少他心里还能留个采儿尚在人世的希望,支撑着他。何况你也知,若是让他知晓是百晓楼的长老害死了采儿,事情会变成怎样,你我都不能预料,想必你们也不会希望看到这种情况发生罢。”
“白宫主……说的是。”黄四口中轻轻落下这句话,一把拉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是的。黄四很清楚,百晓生对于采儿姑娘的情意,若是真相被揭穿,百晓楼势必陷入乱局。
他要尽量阻止此事发生。一定要。
白渊又转过头,视线投向窗外。
从这月色看来,明日该是有一场雨罢。来得真及时。白渊静静想到。最好将一切踪迹冲刷得丝毫不剩。然后一切真实被埋入时间灰烬当中,只需要一个梦维持。
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这一夜,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有火光燃起。映着男子神色坚决又悲戚的脸。
黄色衣袍在夜风里鼓动。眼也不眨地注视着一点点消散在火光里的女子容颜。
一日后,百晓生的马停在了百晓楼前。
百晓生翻身下马,自怀里取出一个玉匣,目光闪过一丝欣慰,同时脚步不停地朝楼里走进去。
迎上来的,自然是黄四。
百晓生停下脚来,压下心口涌起的迫切,先将噬血楼袭楼之事询问了一遍。黄四低着头一一详细地汇报了情况。视线瞥见百晓生将玉匣攥得紧紧的右手,心里涌起一股悲伤。
“嗯,我知道了。”百晓生点点头,示意自己清楚,顿了顿,又问道,“地二和玄三这几日麻烦你照顾了。对了,天一呢?”
黄四心头一紧,面上浮起了一抹复杂神色。
“怎么了?”百晓生不知为何,有不安一点点弥漫开来,语气忍不住变得有些急切。
“禀告楼主,其实还有一事,没来得及在信中告知。”黄四硬下心来,咬牙道,“采儿姑娘离开了百晓楼。”
百晓生闻言一怔。
右手一松,手中玉匣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啪”的一声,匣盖翻落,露出里头一株青碧色的寒夜草来,在玉色里显得格外晶莹剔透。
“到底怎么回事?”片刻后,百晓生沉着声音问道。
“我也不是特别清楚,我只知道,噬血楼退去后,我连忙去采儿姑娘房间查看情况,谁料方一上楼,竟看到了荣雪宫宫主。采儿姑娘跪在地上,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我想要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