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出征了,退居后宫的太后重返朝堂垂帘听政,表面上朝中局势与景王出征前无异,实则已悄然发生变化,景王的旧势力因暂失靠山,为求自保纷纷禁言避祸,士气大弱,而以太后为首的外戚势力则日益坚固,皇上虽未亲政,却已有一股誓死效忠皇上的新势力形成,隐隐有与外戚分庭抗争之势,若只是如此倒也不足为惧,毕竟皇上有自己的亲信并非坏事,只要张弛有度就好,让宣瑾起疑心的是,高珩也在其中,如今夏炽陌不在京城,城中兵力有一半控在高珩手中,高珩是她一手提拔,按理应跟她一心才对,却有意无意的避开她,自高珩娶了户部尚书之女后,越发不把她这个太后放在眼中,理由倒是冠冕堂皇,要为皇上效忠,若不是夏炽陌临行前留了一手,将两万御林军的兵符交给她,她恐怕要反过来受制于高珩!
当然这些都只是暂时的,等到夏炽陌得胜归来,又将会是夏炽陌的天下,只是世事难料,若是夏炽陌在外征战个三年五载都不能回来,谁知道会不会有变故发生?更让宣瑾忧虑的是,她怕高珩似忠实奸,对皇上怀有异心,她看得出高珩对她怀有恨意,既然对她不满,又如何会效忠她的儿子?
除了整日周旋在朝廷权术之中,还要防着后宫那些女人,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尤其那个容盈月,自从弄死一个小宫女后,突然沉寂起来,让人捉摸不透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宣瑾虽身处宫中,其凶险却半点不亚于处在前线的夏炽陌,夏炽陌在时,宣瑾从不觉得有危险,左右有夏炽陌可以护着她娘儿俩,如今夏炽陌不在身边,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身处险境。
再则习惯了夏炽陌整日围在她身边,跟前突然少了个人,总觉心里空的紧,吟霜虽然贴心,这种事到底难以启齿,只能放在心中,待到深夜无人时,拿出夏炽陌的随身之物,睹物思人。
宣瑾正在用膳,宫人送来前方急件,连筷子都没放,就连忙接过,是夏炽陌的密函,不怪宣瑾如此紧张,自夏炽陌出征后,除了战报,竟是未给她带来只言片语,就要拆开,忽听宫人报:“太皇太后到!”
话音刚落,陈氏就搭着嬷嬷的手而来,急道:“是不是有陌儿的来信?”
宣瑾在心里嘀咕一句,您的消息倒是灵通,将信奉上。
陈氏见那信封上的署名,知是写给宣瑾,心中自然不悦,到底没有拆开,只说:“你且看了,再告知哀家。”
信里先说了前线的战况,小胜几场之后,如今陷入僵持,想要彻底打胜,还需一些时候,跟着告诉宣瑾,宣琉璃混入兵营,她知道后,已将宣琉璃安排到妥当处,有水轻灵从旁照顾,让宣瑾放心,信的最后则是情话绵绵,宣瑾自然掩下不说。
陈氏见信中竟半点没提到她,失望可想而知,愤怒的拂袖而去,当然听闻女儿平安,心中还是高兴的。
宣瑾回房后又将信细细品读几回,磨墨提笔,只写了寥寥数行,就将纸揉成一团,另起一张,还是写两行就弃之一旁,前一张口吻太过生疏,第二张又太过亲昵,竟是无从下笔。
这日下了朝,宣瑾忽起兴致,唤来宫廷乐师在宣宁宫中吹拉弹唱,并让人去请各宫娘娘,不多时,人便陆续到了,果然只有容盈月推病不来。
宣瑾并未当即表态,待一曲歌舞结束后,才道:“太妃这一病着实有些时候,大家姐妹一场,不如一起去瞧一瞧,尽点心意。”
太后开口,旁人自无异议,一行人来到长月宫,守门的宫女见这么多娘娘前来,一下慌了手脚,竟失了礼数,飞奔进去,口中还大声嚷嚷:“娘娘,太后带众位娘娘来看您了!”
端太妃喝了一句:“好没规矩的丫头!”
宣瑾脸色不变,打量着萧条冷清的长月宫,一时有些感慨。
先帝还在时,长月宫门庭若市,巴结容妃的人络绎不绝,而她的宣宁宫则与冷宫无异,如今容盈月失了势,长月宫门口的台阶都长青苔了,别说主子,连奴才都没来一个,不知当年风光得意的容盈月有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
出来迎接的是容盈心,朝宣瑾屈膝道:“姐姐染病在床,不能亲自迎接,还望太后和各位娘娘见谅。”
宣瑾道:“既是生病,这些礼数就免了吧,走,咱们进去瞧瞧她。”
容盈心在前面带路,推开房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香,床榻上落着重重纱幔,看不见里面的人,只依稀瞧见榻上躺着一个人。
容盈心走至榻边道:“姐姐,太后娘娘和众位娘娘来看你了。”
帐内人一声轻哼,跟着就要起来,容盈心忙道:“太医说姐姐的病吹不得风。”
只听容盈月虚荣的声音道:“太后来了,本宫岂能躺在榻上。”
宣瑾辨不出容盈月是真病还是装病,听到容家姐妹对话,便道:“既然太医吩咐,就听太医的吧,你好生躺着,咱们就这么说会儿话。”
容盈月道:“多谢姐姐。”
宫女已搬来椅子,宣瑾让放到床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