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给长子看病的府医,郑学善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转身进了长子卧房,听着床上不断传来的痛呼声,郑学善的脸色更难看了些。
他前脚刚下朝回家,后脚陛下派的人就到了。
他本想给些好处,让自己儿子少受些罪,奈何行刑之人口口声声都是些冠冕堂皇的话,还拿陛下来压他。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长子被打了三十板子,每一下都是结结实实,用足了力气的。
等三十板子打完,养尊处优的长子早就没了半条命。
要不是他府里有些好药材,又及时喊了郎中过来,剩的半条命恐怕也留不住。
郑学善越想越气,怒道:“把郑召给我拖过来!”
不多时,鲜血淋漓的郑召就被两个家丁拖了过来。
郑学善恨他不说清楚那日的事,害他被降了官职,爱子也被杖责,所以也让府里人下了狠劲儿同样打了郑召三十板子。
郑召下半身血肉模糊,又没有人给他医治,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郑召趴在地上,哭喊声弱了不少:“主君,我真不知那杨府尹也在啊,我冤枉啊,我对您忠心耿耿,怎么可能会和别人一起来害您啊!”
他是家生子,从小就陪着郑学善一起长大,所以才能被赐了郑姓。
郑学善气道:“蠢货!我素日让你们小心行事,都当耳旁风不成!现在闯了大祸,才知道悔改,晚了!”
说着,他瞪了躺在床上的长子一眼。
他说这话不止是想骂郑召,更是想骂郑杰尧,只是看着素日疼爱的长子此时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还是不忍心,只能拿郑召出气。
郑召叩头请罪:“主君,都是小人的错,还请主君发落!”
郑学善没有什么好脸色:“尧儿,陛下下旨让你挨完板子就赶出京城,为父也不能抗旨,你和郑召就会荥阳老家,日后不要再回来了!”
郑杰尧猛地抬头,牵扯了伤处,疼得声音都变了:“父亲,你不要我了?!”
被赶回老家,岂不是成了弃子,他不回去!
郑召并没有言语,惹出这么大乱子,郑学善还能留他一命,他已经知足了。
郑学善瞪他:“你想如何?不回老家也可,你自己找个寺庙了此残生!”
他看着郑杰尧的眼神充满了失望,真是个蠢材,如今能被送回老家好吃好喝,已是最好的选择,这蠢材还不知足!
“是,多谢父亲。”
郑杰尧被骂得抬不起头,趴在床上,彻底没了争辩的力气,当和尚吃斋念佛,和回老家在郑家的庇护下生活,他自然知道该选哪个。
郑杰尧眼里流下两滴悔恨的泪水,早知道会惹出这些事,就该直接杀了檀灵阳,一了百了!
郑学善看他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警告道:“你不要做什么小动作,老老实实回老家,我还能保住你,否则,你只有一死了!”
他平日跟长子说了多少次小心行事,此时不必以前,陛下摆明了要整治世家,还不夹紧尾巴做人,不是找死么!
奈何家里人已经被权势蒙了眼,说不通。
想到这里,他低声问道:“揽月楼那些失踪的女子是怎么回事?”
他是知道长子开了这间青楼的,听说昌平侯世子也掺了一脚,今日在朝堂上听见和揽月楼有关,他的右眼皮就止不住地狂跳。
“没,没什么。”郑杰尧结巴道。
郑学善见他吞吞吐吐,一巴掌拍向他后背:“给我老实交代!”
郑杰尧不敢开口,支支吾吾半晌,也没吐出什么实话。
此时,一名家丁跑进来,看了地上趴着的郑召一眼,冲着郑学善行礼道:“主君,神龙卫的檀司察使和常指挥佥事到了。”
来人是郑召的大儿子,郑俊,今年三十岁,为人机灵狡猾,郑学善也是看郑召不中用了,才开始重用他。
郑学善皱眉:“她来干什么?”
郑俊低头道:“说是找大郎君询问案情。”
“不见!”郑学善气道,想到陛下对这女子的态度,又改了口,“就说我改日亲自上门道歉,让她先回去。”
“是。”郑俊转身出去,走到门口,又一步步退回来。
郑学善不解道:“你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把他们打发走!”
门口传来一声轻笑:“郑员外郎要把谁打发走?”
檀灵阳和常禄走了进来,瞥他一眼:“莫不是要赶我二人走?”
郑学善表情扭曲一瞬,没想到他们直接闯了进来,起身冲着常禄行礼:“见过常指挥佥事。”
常禄这指挥佥事怎么说也是从四品,他若是不行礼,岂不又给别人添了个把柄。
檀灵阳冲他行礼道:“神龙卫御赐司察使檀灵阳见过郑员外郎。”
郑学善挤出一丝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