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小跟着商队走了七八日,商队里的人都好相处,走南闯北的人谁的心不宽?能交朋友绝对不做敌人,哪怕是最低贱的乞丐有时候都要悠着来。
后生少爷叫周润,多个字就是周润发,苏小小憋笑憋了许久。
老仆姓王,大家都叫他王老爷子,名字却没人知道,身体健壮倍儿棒,据说是周家的“三朝元老”了,周润很是敬重。
王老爷子对苏小小很喜欢,尤其看他那双明明很机灵的眼睛偏要装巧卖乖,有时候还会笑得合不拢嘴。
见苏小小身上穿的薄衫,还路上买了两件夹袄给他,打扮起来倒像模像样,尤其脸上一洗,若不是太黑太瘦,倒跟他故人长得七分像,王老爷子更是开心。
信鸽又来了两回,第一回王老爷子看了捧腹,“哎哟我的天哪……我那老友聪明了大半辈子,没想到栽到一个后生手上了,听说头发都被烧掉了一半!”
火都烧到头上了,这得快毁容了吧,王老爷子笑得这么开心,苏小小颇为不解,少爷更加不解,“王老,那不是您朋友吗?”
“忘年交,当年一个横冲直撞的傻小子,喏,”王老爷子指指苏小小,“比他就大一点,跟个呆
头鹅似的,这会儿聪明了,却找了个不得意的东家,竟办些不顺心的事!”
王老爷子言辞有些不认同,但语气却是颇得意,好像这事他也有功劳在似的。
那信鸽来的第二回,老仆吃饭时看了一眼,直接喷饭,“哎哟喂完了完了,那后生竟找起我来了……都是小祖宗,这可怎么办?”
周润眼皮子抽动,一边擦脸上的米粒一边安慰道:“王老别担心,咱们还有空余的马车,给他匀一辆就是了。”
“不是马车不马车的,这还不打紧,主要是这小祖宗脾气坏,”王老爷子眼珠子一转,突然拍腿,“唉,有了!就让苏小小去伺候他!”
苏小小有幸坐在他们旁边吃饭,闻言立刻哽住,“啥?”
周润也觉不妥,“王老,苏小小只是同我们一起走,并不算我们的伙计,这样不好吧?”
王老爷子瞪他一眼,“这有什么不好?苏小小还说只吃干粮不吃咱们给的东西呢!这会儿不吃得挺香?”
这是我愿意吃的吗?不是你硬塞给我的吗?还说什么瘦成骨头太难看了!
周润显然也记得这一茬,既尴尬又似乎别有所思地看了眼苏小小,无奈叹道:“苏小小小兄弟,只
怕这人到了,就得劳烦你了。你放心,我会给你发工钱的,还派人帮你找亲戚,如何?”
苏小小嘴角僵硬地笑笑,想想自己的前程,最后还是妥协,“行,这有啥,俺从小跟娘在一起,伺候惯了!”
王老爷子一怔,夹菜的手顿了顿,又给添了个鸡腿过去,“这是定金,吃!”
苏小小:“……真是万分感谢啊。”
王老爷子笑了笑,“看你瘦不拉几的,估计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快吃吧。要是在人来之前给饿死了,那岂不是还得麻烦咱们的伙计去伺候那小祖宗?”
周润端起碗,肩膀颤地不行,苏小小横了他一眼,忍笑忍成这幅模样,可见其自控力得有多差。
苏小小气闷地扒饭。
第十五日,他们到了最近的驿站,这里距离边关真正的距离还有半个多月,但也算是小边关了,因为这个地方不少外族人,包括夜郎。
之前一群人露宿野外,武夫都不敢睡觉,唯恐睡着时哪里冒出来贼寇土匪打劫,抢东西事小,杀人抢人闹出人命可就是大事了。
到了小边关,几乎就算是到了边军马鞭可以挥到的地方,安全性自然不用说,晚上睡觉也不用睁着眼睛睡了。
但他们人太多,烧水的锅炉房都满了,驿站的跑堂一直都未听过脚,喂马的料草拉了两车,到晚上关栅栏时,外面还有光着膀子的汉子在洗涑。
女眷都已挤在一处睡下,苏小小不想跟那群还是有味道的英雄挤在一起,本想找个地方靠一晚,却遇见了出来放风的王老爷子。
王老爷子也没斥责他,反倒笑说:“说你小胳膊小腿还跟我犟,你看,被他们给挤出来了吧?”
苏小小苦笑,“几位大哥平日辛苦了,我也不好去打扰他们,让他们睡个好觉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你倒是懂事,”王老爷子摇了摇头,“走吧,进我屋睡去,旁边还有个炕。”
“唉!好嘞!”有好床不睡是笨蛋,她才不干这么蠢的事,忙点头应了。
但不知是否是赶路半个月太累了,或者是晚上东西吃得太多,苏小小睡在暖和的炕上也没办法睡过去,翻来覆去半天,突然听见王老爷子气沉丹田的声音,“干什么呢?”
苏小小尴尬道:“没啥没啥,就是想……出个恭。”
王老爷子顿了一下,“还不快去!”
苏小小赶紧走人,推门出去,下了楼走到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