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富睡了大半天,直到媳妇把谷子卸到场院、回家做熟饭喊他才起来,觉是补回来了,却依旧感到疲乏。
不过再怎么也不能放着日子不过,这大忙的秋天,没事不去田里干活,在家待着也不落忍。
下午青富赶着马车拉着媳妇一起到地里收割,这把青富媳妇高兴的,像临时抓了个壮丁。
因为下午不适合割黄豆,经过一中午的暴晒,豆荚炸的厉害。
所以王林也跟马玉芝来了,看来两个人没歇晌,已经割倒了好大一片。
青富媳妇对青富说:“我上午答应王林家的了,让她用咱家马车把撂倒的谷子拉回去。”
说完,怕青富有意见,念起了怏怏:“唉!穷家伙业的,两口子也挺不容易的,咱家牲口吃饱了,闲着也是闲着……”
此话正中青富下怀,但自己不能出头,遂怂恿媳妇:“答应人家的事,就等于欠了人家饥荒,那还不赶紧去说,免得人家不好意思上赶着来问。”
“说的是哈,我这里还想着先跟你知会一声,等着人家来牵马呢!那好,我这就去。”
青富媳妇放下镰刀,穿着横垄地,直奔王林两口子而去。
还没到跟前,就大声喊道:“王林,差不多了吧?你到我家地头去把马车套上,撂倒的这些足够装满一大车了。”
“好,这就去。”王林好像早就等着这句话,看来马玉芝已经跟他通过气了。
大青马认生,怎么都不听王林吆喝,青富在半截地里张望,见王林好半天也没套上车,对媳妇炫耀道:
“看看,咱家的宝马,多通人气,咱们自己咋使唤都行,根本不想为别人出力。”
青富媳妇直起腰往地头看了看,催促青富:
“快去帮忙吧!你往那儿一站,好像看热闹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咱明知道大青马认生、却上赶着送人情,等着人家用不了,只能作罢,这不是闹虚闲套吗?”
青富听了,拿腿就往地头走,青富媳妇见他这次格外听话,望着他的背影,心里美滋滋的。
青富走到地头,接过王林手里的缰绳,稍微示意了一下,大青马就自动调腚退到两个车辕子中间,乖乖地等着为它上夹板、扣搭肚。
等青富把缰绳再次递给王林,大青马又摇头摆尾的耍起了性子,还不停地打着响鼻示威。
没办法,青富只能亲自赶着马车去王林家地里。
马玉芝看到青富坐在前面车耳朵上,离自己越来越近,不禁内心狂喜,赶紧上下整理了一番。
拢了拢头发,抻一抻皱巴的衣服,择一下挂在身上的叶片,想想还是有些不妥,又撩起衣襟,用反面把被汗水弄花了的脸细细擦了一遍。
虽说两个人才几天的工夫没见面,但马玉芝觉得已经好久好久没看到青富了,心想:这个冤家,竟然在自己这么狼狈的时候出现了。
开始装车了,青富把缰绳搭在马背上,大青马便听着他的口令,老老实实地配合。
青富也不是惜力的人,尤其是马玉芝家的活儿,现在又顺理成章地帮忙,此时已经与上午判若两人,像注入了能量一样,妥妥的满血复活。
想当然马玉芝被安排干最轻松的活儿——站在车上码谷个子。
他在下面往车上装,王林去前面把刚割下来的谷子打捆。
青富一边装车,一边悄声撩骚马玉芝:“想我没?”
见马玉芝不回答,却紧张地四处撒摸了一下,遂取笑她:“你这个样子,明显告诉别人要做贼似的,大家都离的这么远,除非长着顺风耳能听到。”
然后又问马玉芝:“说说看,想要点啥?早就想送你一样东西,只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马玉芝佯嗔地白了他一眼,意思是也不分个场合就疯言疯语。
“天马上冷了,我送你一件毛衣吧?哪天去街里办事,顺便买回来,你得意啥色的?”青富自顾说着。
马玉芝只管低着头干活,并不怎么跟青富对视,生怕别人看出端倪。见青富这么说了,轻声回复:
“孩子们都穿得破狼破虎的,我这个当娘的,穿的再好,是啥光彩事?”
“要么就给你买双皮鞋吧!能穿好几年,省的你费力做了,出门入户看着也体面。”
青富看来已经考虑过了,想的还挺周全。
马玉芝又回道:“我一天天上山下地、喂猪打狗的,啥也穿不到好上,不得霍霍成啥样呢!还得打鞋油。再说了,我穿双皮鞋不扎眼吗?”
“那……买点啥呢?要不给你买点好吃的?”青富继续征求马玉芝意见。
“孩子多,凉水热水不敢喝。我一个人吃独食,咽得下去吗?”马玉芝仍旧不同意。
青富没辙了,有些负气的说道:“不跟你商量了,到时候我想买啥就买啥,拿去放到你家,不要也得要。”
“非得乱花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