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丫娘走进王林家院子里,见猪圈里的两头猪饿的吱哇乱叫,不停地把猪圈门子拱的叮咣响。鸡鸭也守在屋门口叽叽呱呱,等着有人喂它们。
可是屋子里却静悄悄的,她有点纳闷,起码双胞胎应该弄出点动静才对,估计是马玉芝已经起来把两个女儿安抚住了。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不是以往那种酸腐霉烂的气味,而是一股特别好闻的馨香。
待走进屋里,看见马玉芝的双胞胎女儿在锅台边,分别拿着一瓶雪花膏和香粉,往脸上涂抹着。
小脸白的像从面缸里钻出来一样,脚下也撒的到处都是,好像嘴里也吃过了,想是口感不好,不停的在咕嘟唾沫。
真应了‘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这句话。
“天呀!哪儿来的?两个小不点,这东西哪是这样擦的?”
秋丫娘把馒头放下,从两个孩子手里把两样化妆品拿过来一看,已经所剩无几了!又问了一句:“你娘咋给你俩玩这个?她人呢?”
姐妹俩同时指向里屋,秋丫娘咳了两声,先给马玉芝和王林一点动静,然后趴在门框上向里面张望。
看到王林脸朝墙侧躺在炕头,马玉芝蒙着被子,佝偻着身子躺在炕梢。炕中间胡乱堆着破枕头烂被褥。
秋丫娘喊了一句:“玉芝,快起来,看看你的两个宝贝闺女吧!”
见马玉芝仍旧躺在那里,不回应自己,回身把两个孩子领进屋里,推到马玉芝跟前说道:“让你娘看看,唱戏都不用画脸了。”
马玉芝撩开被子,射进屋里的阳光晃的她眯起了眼,勉强睁开之后看向两个女儿,惊呼道:
“哎……呀呀!这两个还愿的,我一巴掌呼死你俩得了。”
说完,就势起身把行李往炕里划拉了几下,让秋丫娘快坐。
见马玉芝起来了,秋丫娘又看向王林说道:
“两口子吵架,哪有一个大男人躺炕上糟的?王林,快起来去抱柴禾,让玉芝做饭吃,我一进门就看到清灰冷灶的,知道你俩还没动烟火。”
王林耸动了两下身子,算是给秋丫娘回应了,这种情况下,装睡显然有点太假了。
秋丫娘跟王林马玉芝做邻居多年,一向互尊互爱,相处过程中也极有分寸,无论如何,他俩都会卖给她一个面子的。
秋丫娘继续说道:“要是不愿意吃玉芝做的饭,我带了几个馒头,起来尝尝,可不能枉费了我的心思。”
王林不想秋丫娘难堪,翻身坐起来,但是仍然耷拉着脑袋,不愿意让秋丫娘看到他的脸。
秋丫娘忍不住低头打量了一下王林,惊呼道:“天呀!王林的脸……”
然后看向马玉芝,责怪道:
“玉芝,不是我说你,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这也太霸道了,下手也忒狠了点,王林脸都肿成包子了!怪不得你跟没事人一样先开晴了。”
马玉芝满脸窘迫,嘟囔了一句:“肿(种)也不是好肿(种)。”
这会儿马玉芝的两个小女儿已经一人叼来一个馒头开吃了,手上和脸上的香粉和雪花膏都沾到了馒头上。
秋丫娘见了,对马玉芝说道:“看把孩子们饿的,你也快挪窝吧!下地给她俩把脸上的脂粉洗一下,看看再做点啥吃。”
“有啥做的?稀粥烂饭呗!”
马玉芝说完,抬腿出溜一下滑到地上,把脚认到一双红色带黑点的趟子绒破布鞋里。
并不蹲下身子把鞋提上,趿拉着到灶房水缸里舀上一瓢凉水,撒摸了一圈,没找到脸盆,端着水瓢喊两个女儿:
“把干粮先放锅台上,过来洗洗。”
双胞胎听话地照做,马玉芝在上面浇水,她俩在下面接着,胡乱地洗了几下,然后把手往裤子上抹了两把,拿起馒头继续吃起来。
黄土地面瞬间浸湿了一大片,几个人尽量绕着走,免得踩上去弄一脚泥。马玉芝随后走到院子里,打算抱柴生火。
秋丫娘跟着出来说道:“玉芝,你做饭,我先回了。”
“秀兰,先别走,多待一会儿,我……心里憋屈……不知该咋办?你帮我出出主意,我这儿有事……也没个商量的人……”
马玉芝没等说完,先红了眼圈。
秋丫娘见状,停下脚步,她知道马玉芝跟王林大打出手,其中必有隐情,正寻思该说什么。
马玉芝开口了:“你看看、我过得这叫啥日子?真想啥都不管了,两眼一闭,爱咋咋地。”
“……玉芝,你是咋了?现在日子比原来不知强了多少!咋说也不用饿肚子了,怎么反倒卷印了呢?吃不上穿不上的时候,也没见你打怵过。”
“唉!自己的苦自己扛呗!原来是怕没了我、孩子们会冻死、饿死,现在放心了,不用惦记了。”
“咋还要死要活的闹上了?不看别的,看看孩子们,一个个瞪摸糊眼的多可怜!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