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熙从映月阁回来的时候,伺候在院子里的下人就前来向她汇报顾言玲先才在房中折腾出来的动静。
彼时,她正坐在梳妆台前由珞梅伺候着卸妆,眼神平静,神色淡然,就像是在听着与自己无关的事。
那跪在地上的下人自然知道在暮然山庄中谁才是主子,再加上这段时间顾言熙丝毫没有顾府嫡姑娘的架子,对身边的下人都十分好,所以在山庄里,不少人都颇为喜欢这个从京城里出来养病的顾府三姑娘。
既然知道这三姑娘才是暮然山庄中能做主的,身边伺候的人自然是各个牟足了劲儿,渴望在主子面前露脸。
而那跪在这里汇报的下人更是个人精,几乎也不多说废话,直接将重点说给顾言熙听:“二姑娘摔砸了许多东西,还在房中大哭了一场,翠枝不断地劝说着二姑娘,也不知那二姑娘听没听进去,只是奴婢在后来,偶尔听见二姑娘似乎在骂着什么;当时奴婢站的比较远,又不方便太靠近去偷听二姑娘的墙角,所以也只是听了个隐隐约约,并不完全。”
“只是听了个隐隐约约就知道了这么多内幕,若是再听的多一些,那还
了得?”
端着热水进来的小葵是个炮筒子,听到那下人的汇报之后,立刻为自家姑娘打抱不平道:“就没见过如此胡搅蛮缠、不讲道理的人,一厢情愿的喜欢封公子也就罢了,居然还暗戳戳的给咱家姑娘穿小鞋?她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谁,她配跟咱们姑娘争抢封公子吗?封公子连她是谁都不知道,若不是看在咱们姑娘的面子上,谁会把她当成个玩意儿看,可她倒好,一个扶不上台面的东西却想踩在嫡出的姑娘头上,简直就是可笑至极?!”
小葵的这番话说的十分霸道老辣,可是几乎字字句句都听进了在场之人的心中。
大家伙儿都知道,这二姑娘之所以会有点脸面,还不是三姑娘给的她。可她倒好,不知恩图报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在背后咒骂编排三姑娘,如此狼心狗肺之徒,难怪会让人如此看低。
但,顾言玲就算是做了再龌龊让人看不起的事,总归她也是顾府的姑娘,既是是个庶出,也还是有点身份的。
眼下被小葵这么说,难免会有些不太好,顾言熙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不方便说小葵,珞梅却是个稳妥的,立刻替姑娘教
训小葵道:“让你打盆水都堵不住你的嘴,看来以后应该指使你去做更出力的活儿才行,这样你才会累一点,才知道歇一歇你的嘴。”
被珞梅教训,小葵也不敢回嘴,但她素来调皮,还是敢顽劣的朝着珞梅吐了吐舌头,那副捣蛋活泼的样子,还真是要人看的无奈。
珞梅又瞪了眼小葵,示意她安分一点。
然后,就拿起木梳为姑娘通着发,同时放低了声音同姑娘说着话,道:“这件事的确是二姑娘做的糊涂了些,姑娘不必将其放在心上;以奴婢来看,还是尽早让二姑娘回府里吧,免得让她留在这里,平白无故的再招惹事端。更重要的是,眼下姑娘的身体正在静养,身边应该有些顺心顺意的事发生才好,二姑娘这一出现就堵人心,让人看了也觉得不舒服,早早送回去,叫湘姨娘照看着她,她也不会有事。”
顾言熙自然是听到了珞梅的建议,可是如今,她还是有些放不下,她觉得自己今天就像是做梦一样,梦到了一个不是太好的梦,让她郁郁寡欢。
“珞梅,你还记得吗?小的时候二姐姐性格怯懦,顾言雯总是欺负她,我为了护着她
,第一次跟顾言雯打了架;顾言雯比我年长,力气自然比我大,我被她抓了脸,疼的直掉银豆子;事后,湘姨娘知道了这件事,战战兢兢的带着二姐姐来芙蓉院探望我。母亲心疼我,就将她们母女拦在外面,不肯让她们进来,是我劝说了母亲,母亲这才息怒,同意让她们进来。我到现在还记得二姐姐当时哭红了眼,紧紧地抓着我的手,不停地喊着我的小名字。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将二姐姐当成好姐妹来看待了,脸上的伤虽然很疼,可是我却觉得是值得的。因为在顾府,我虽然受尽宠爱,可始终很孤独。大哥是男孩子,不能跟我玩到一块,至于二房那边,更别提了,也只有二姐姐与我走的亲近了些,所以对待她,我自问已经拿出了十万分的真心。……可为什么到最后,事情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顾言熙的语调平缓而又沉静,明明她在叙说着过去的事,可是听到的人眼前,都不自觉的浮现出两个穿着粉色小衣裙的小姑娘关系极好的手牵着手的画面。看着这个画面,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酸了鼻头。
此时此刻,大家才意识到,三姑娘
这次是真的受伤了,真的心痛了。
小葵快人快语,直接就将自己的感受说了出来:“姑娘,奴婢在府里当差数年,一早就知道姑娘是最宅心仁厚的性格,可是,奴婢还听说过一句话,那就是感情越是纯真真挚的人,越是容易受伤。奴婢不是在这里劝说着姑娘去变坏,而是希望姑娘能够好好地保护自己。”
小葵跪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