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婳宜穿着一件浅绿色的宫女夏裳,梳着宫女统一的双髻,原本永远珠光翠绕的她,今日却只是在乌黑的云鬓上点缀了几朵或粉或白的绒花,看上去十分简单朴素,她娇小的身形被包裹在宽大的斗篷里,一看就是借由这个斗篷的遮掩,这才一路从宫中走了出来。
打量着这样的梁婳宜,顾言熙真觉得眼前的她变化十分之大,如果说以前的婳宜公主还有几分纯真的话,那么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女子则像是一把已经出鞘的宝剑,身上的戾气、满腔的怨气,还有不甘之气虽然都被她尽力遮掩,但还是被顾言熙敏锐的看了出来。
看来在这段时间,她在梁婳宜的心里已经从好友的身份变成了痛恨的角色,那一晚寿康宫发生的事,不仅是改变了常贵妃的命运,怕是连她的命运都一带改变了。
就在顾言熙打量着梁婳宜的时候,梁婳宜自然也是在审视着她。
看着依然美丽动人的顾言熙,梁婳宜恨不能冲上去将她这幅从容淡定的样子给活活撕碎,那股从内心深处升出来的咬牙切齿的恨,宛若跗骨之蛆日夜都在折磨着她;她不会忘记如今她落得这般田地是拜谁所赐,也不会忘记她的母妃之所以会被打入冷宫是因为什么。
那天晚上,当着父皇的面,顾言熙对她们母女的紧追猛赶、毫不留情,让她毕生难忘,那时她就告诉自己,她梁婳宜品尝到的折磨与痛苦,早晚有一天她也要让这个顾府娇滴滴的嫡出姑娘也好好地品尝品尝;让她知道,被好友推入地狱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梁婳宜忍着胸腔间咬牙切齿的痛恨,尽量让自己表现的游刃有余一些,迈步从外面走了进来,站到了行礼
的顾言熙面前,道:“娇娇,看来你我之间的距离还真是越来越远了,以前的你可不会对我自称‘臣女’,也不会对我如此客气。”
顾言熙道:“那是臣女年幼不懂事,如今既然长大了,就该知道礼制规矩不可逾。”
瞅着顾言熙这幅知书达理、进退有度的样子,梁婳宜发出一声冷笑:“好一个礼制规矩不可逾越,既然娇娇你如今要跟我划清界限,我自然也不好勉强你了,看在咱们曾经的情意上,我也会成全你的。”
说着,梁婳宜就坐到了圆凳上,看着桌面上已经摆好的茶点,瞥了眼顾言熙,说:“本宫身为堂堂公主,已经出现在这里有段时间了,可你却只顾着自己喝茶吃点心,丝毫没有招待本宫的意思;顾言熙,你这是在瞧不起本宫吗?”
顾言熙一看就看出梁婳宜这是准备用身份来打压自己,当下就在心里暗道一声‘无聊’,然后来到梁婳宜的身边,说:“是臣女招待不周,臣女这就向公主倒茶赔罪。”
说着,顾言熙就拿起搁在一边的热水壶,欲要给梁婳宜面前的杯盏添水,只是,还不等她将热水倒出来,就又听见梁婳宜道:“给我跪着倒!”
顾言熙霍然睁大眼朝着梁婳宜看过去,一双清亮的眼睛里明显已经带了一抹怒色。
而伺候在一边的珞梅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姑娘被刁难,早就心急如焚,立刻就冲上来将顾言熙手中提着的热水壶接过去,同梁婳宜道:“公主息怒,还是让奴婢来伺候公主吧。”
梁婳宜扭头看向站出来袒护顾言熙的珞梅,平静的脸上先是没有任何表情,跟着,就像是被激怒了一般,一抹阴狠的狞色陡然布满她整张脸,还不等顾言
熙和珞梅做出反应来,梁婳宜一脚就踹在了珞梅的肚子上,只听‘砰’的一声,珞梅一脸痛苦的栽倒在地。
而更要人惊心的是被珞梅提在手中的热水壶也在这个时候洒出热水,那滚烫的热水几乎全部都浇到了珞梅的身上,皮肉被燎的痛苦瞬间就朝着珞梅袭来,一声吃痛的惨叫也在这个时候从珞梅的口中喊了出来。
顾言熙看着倒在地上在热水中打滚的珞梅,当场就目眦欲裂,冲上去就将掉在珞梅身上的热水壶扫开,然后也顾不上滚烫,一把就将珞梅从地上扶了起来紧紧地抱在自己的怀中,朝着外面大喊:“快来人,叫大夫!”
听到雅间里传出来的动静,被顾言熙带来的伺候在外面的下人立刻就推门闯了进来,看着珞梅受伤,自家姑娘大怒,这些下人们也顾不上其他,立刻就将珞梅或扶或抱的搀扶起来,有一个胆小的丫鬟在看见珞梅受了这么重的伤后,当场竟是哭了出来。
顾言熙瞅着几乎快要疼的昏死过去的珞梅,立刻对冲进来的下人道:“快将珞梅带到医馆里诊治,告诉大夫,用最好的药,不用怕花银子。”
听了顾言熙的命令,下人们赶紧就将珞梅抬了出去,片刻之后,偌大的雅间中就只剩下顾言熙和梁婳宜二人了。
梁婳宜看着怒而转身的顾言熙,依然坐在圆凳上不动,脸上带着满是无所谓的表情,一边拿起一块松花糕吃着,一边还笑着同顾言熙说道:“娇娇你何必要这样看着我呢?刚刚是你说了,要对我以礼相待,我可是为了你好,想要成全你,所以这才要你来为我添茶倒水;只是没想到你身边的下人太不懂规矩,主子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