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会说玄苍,而不是云梓琛或者南流简?
恐怕在碧春的心里,玄苍才是最爱云梦牵的那个人吧?
提起玄苍,云梦牵的脸色却是微微一变。
“马上就满一月了,不差这几天,走吧……”
说着,她刻意裹了从前的斗篷,不给碧春再阻止她的机会,抬步就出了门。
一路急走,碧春小跑着才能跟上。
“县主,您真的不能出去,不能受风,不能受寒,更不能受累,路走得多了,您准得脚后跟疼,这日后可就好不了了,这疼会跟着您一辈子的……”
碧春一路在她的身后唠叨着,想要阻止她出门。
可是她却充耳不闻,不管不顾地直冲到了大门外。
因为她知道,今天她就是不能待在梧桐苑里。
之所以裹了从前的斗篷,也是不想再让玄苍如影随形,总是出现在她的身边、她的脑海,她烦透了这种感觉。
不待在梧桐苑里,就不用担心玄苍会不会来找她,更不用为如何拒绝他而烦心。
眼不见为净,这句话果然是至理名言。
碧春见拦不住她,只能拼命地跟在她的身边,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出了梧桐苑,云梦牵一路往城西走去。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此刻她只想去一个安静无
人的地方,远离这世事的纷扰与喧嚣。
“姐姐,您这是要去哪啊?您真的不能再这样走下去了,真的会落下病根的,您别不信啊!”
碧春急得不行,云梦牵却脚步不停。
碧春都走出了汗,她知道她劝不住云梦牵,最后只能无奈道:
“姐姐,我求求您了,要不您就停下歇会,要不您就让我背着您吧,再这样下去,我真怕……”
“碧春,我没事的,一个小月子而已,又不是真的生了孩子。”
她依然笑着,看起来就像没事人一样。
碧春知道,她惯会用这种笑容来掩饰内心,越是笑得平静,恐怕心里越是不平静吧?
“姐姐,那您好歹告诉我,您要去哪啊?”
“去哪?”
云梦牵忽然停了下来,周遭是脚步匆匆的行人,他们好像都有自己的目的地,只有她没有。
她茫然地看着那些人,最后把目光停留在前路上,问道:
“碧春,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会到哪?”
碧春伸着脖子往前看了看,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沿着这条路一直走,最终会走到银沙河吧。”
“银沙河……”
云梦牵的记忆一下便跳到了银沙河赏雪那日。
那日有赏雪的美好,有被刺杀的惊险,有玄苍背上的伤
痕,还有树上落下的斑驳血迹……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沿着那条路走了下去。
如果是银沙河,也好,至少那里安静,远离了尘世的喧嚣,她的心也会安静下来吧?
却没想到,再安静的地方,也能不幸遇到聒噪的人,实在是令人无语。
从早上走到午时,她就这样一路走到了银沙河。
气温很低,这一路走来,她的眉梢、睫毛,都染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霜。
银沙河边的积雪还是如从前那般净白,只不过大概来过的人多了,积雪被踩得薄了、实了,也多了许多凌乱的脚印,再没有那天雪后的无瑕。
这里果然还似从前一般安静。
她踏上积雪,往河边走去。
“姐姐,若是知道您会一路走到这,打死我也要拦着你。这里冰天雪地的,我连个手炉都没准备就跟您跑了出来,您这若是受了寒,我怎么跟……”
她该怎么跟玄苍交待?
碧春一边给云梦牵搓着手,一边唠叨着。
只是她不敢再提起玄苍了,此刻就连她自己都不相信云梦牵与玄苍还会回到从前。
她知道云梦牵是个什么性子,她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
既然她决定了与玄苍和离,又要对付云家,而玄苍却偏偏又跟云梦蝶在一起了
,如此局面,她只会与玄苍越行越远,绝不会再回头。
想到这,碧春不免伤心,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只能改口道:
“明日就是您的生辰,公子已经在望江楼帮您布置好了一切,您这会若是病倒了,明日我该如何向公子交待?”
云梦牵站在河边,望着宽阔的河面,一言不发。
此时的银沙河,因为连续的低温,河面已经结冰,失去了往日的鲜活。
云梦牵望着那凝固的河水,多么希望自己的心也能像此刻的河水一般,凝固成冰,那样是不是就会失去知觉,不再为一个人烦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