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的头:“等小燕儿长大了学了本事就比男娃强,到时候就没人说你是赔钱货。”
她正说着一抬头就看到大顺嫂子表情尴尬的站在灶屋门口,阿祖冲她笑了笑然后对小燕说:“帮我看好娃娃,等洗完衣服回来奖励你糖吃。”
这话戳中了小姑娘的萌点,她眼睛亮晶晶的一个劲点头。
一直忙到六月中田里的活计才算告一段落,但是看看焉头搭脑的红苕藤,和叶片打卷的玉米秧子,大家都期盼着能有一场雨,哪怕是小雨也好。红苕地和玉米地暂时顾不上,伍哥带着大院的男人们早晚不歇的往秧田里补水,幸亏今年插的秧不多,不然光靠肩挑补水那是能累死人的。
杨茂德这些日子总往李鑫他们院头钻,院坝里有十几个木制的大桶刷了清漆晾晒着,杨茂德挨个敲了一遍:“行了,干透了,明天就弄来装油,应该不漏吧?”
李鑫这个多月一直在赶工,连农忙都没参加,这时候听了杨茂德的话一蹦而起:“少爷这话说得,我这木匠手艺可是正儿八经办了出师酒的。”
四川这边的学徒讲究学三年跟三年,也就是说从拜师学习开始正经的跟师傅要学习三年,这三年里头师傅只管徒弟伙食,徒弟出工得的工钱也归师傅,像陈诚现在就是这种情况。三年学习期满大多数学徒还会选择跟着师傅再做三年,这三年里头算是半工,只有学三年跟三年都完成了,师傅才允许办出师酒,以此证明他已经合格的继承了自己的手艺。
当然也有许多人是学三年就直接出去做事的,这种情况师傅是不会参加出师仪式的,也不会跟人说某某某是我带出来的话。特别是学中医的,如果没有学三年跟三年正经办过出师酒,是不允许开药铺行医的。
杨茂德自然是信得过他的手艺,这些新打造的大木桶是为了方便往县城运油的,山路颠簸如果使用黑瓦缸容易破碎,方便的也可以使用大型的塑料油壶和铁皮油桶,但两样的造价都不便宜,特别是铁皮油桶那是军管物资,弄一个来摆在门市上用用还行,多了那是自己找不自在。
虽然田大婶忙着田二婶伤着,但田家两兄弟没有把油坊的事情撂下不管,杨茂德也找他们谈过,等县城里的铺子开了油坊肯定不只是一个月出一次油,要管的事情更多要花的心思也更多。但田大叔和田二叔两个都一口应承了下来,有事情忙忙在他们来看那是极好的,现在两个家庭已经阴霾雾绕,田大叔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从听说王崇明的正规军被土匪埋伏差点全灭以后,他显得更加沉默。
田二婶的伤口已经慢慢恢复,但短时间里还是做不了重的活计,最主的问题是她落了心悸的病根,人显得有些神经质,稍有惊吓便会心悸发晕冷汗淋漓。竹子依旧昏迷着,孙私娘看过说神魂齐全,没醒来还是因为药的原因,并保证只要能醒过来竹子不会变痴呆。
除了愁云惨淡的田家,大院里头还有别别扭扭的一户人,那就是老陈叔一家。陈婶子刚刚跟田大婶提了想聘竹子,跟着就出了这档子事情,虽然只是两家的口头约定,但是农村里谈婚嫁本就是这样的,只有最后定日子才请媒婆算是全个礼。
两家在一个大院里住着,竹子可以说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娃当然是好娃,她自己也是养女儿的人,田大婶现在是啥心情她自然能想得到。但是真要让陈诚娶了竹子,她心里总是不得劲儿,这些日子她没少往田家的院里跑,话都堆在喉咙里就是说不出来。
更让陈婶子担心的是陈诚居然反对她说退亲的话,儿子是啥时候和竹子看对了眼?两个小人私底下有没有啥子约定?对于这些事情陈诚一概不说,就是咬死了不许退亲。
陈婶子焦躁得很,心里把那东仓寨子的土匪十八辈祖宗都翻出来臭骂了一顿,亲家变冤家,田家和米家的事情还摆在眼前,她咋个能这时候去火上浇油?
想了几天后她下了个决定,让陈诚收拾东西搬去玉山镇上郝师傅家去长住,虽然当初说好这杀猪手艺只有年底忙的时候,陈诚需要跟着郝师傅几个月,但现在陈婶子咬咬牙拿出家里的存款,答应了郝师傅先前说的,两家合伙在镇上开猪肉摊子的主意。
陈诚被他父母打包遣送到了郝师傅家,这娃是看出家里铁了心要黄这门婚事,送陈婶子回头的路上他埋头半响才轻声说道:“最少,等竹子醒了再说。”
陈婶子背过身擦擦眼角,哎了一声,像是答应又像是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