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阿洛疑惑的是,在他被带到了宣城衙门的牢房里之后,七皇子并没有着急见他,哦,不止是七皇子,没有任何一个人来审问或是拷打,一个都没有。一天按时三顿有荤有素的饭菜送上来,除了牢房不太干净活动的地方太小之外,比外面的客栈还舒服些,阿洛甚至觉得自己长胖了一点。
“我要是你,就不会浪费那个鸡腿。”对面的牢房里传来了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朝廷的手段我见多了,像你这样被关进来连理都不理的,便是早就给你罗织好了罪名,你吃的每一碗饭都是断头饭,人啊,还是吃饱了才好上路。”
阿洛心中泛起波澜,面上仍是不动声色:“你是谁?”
“小伙子年纪轻轻怎么就瞎了呢?”那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在这里待着的,不是囚犯还能是什么?”
“我不是问这个……算了。”阿洛拾起那个被他咬了一口觉得难吃就放到一边不愿再看的鸡腿顺着牢房的间隙扔到了对面:“你要是不嫌弃我咬过,就给你好了。”
一只枯瘦的像根竹节的胳膊“嗖——”地一声抓住了那根鸡腿,阿洛双眸微眯:“你也是练家子。”
“曾经是,现在只不过是个蹉跎余生的干瘪瘪的老头子,不,别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我,你也会和我一样的。”对面牢房里那个骨瘦如柴的老头终于坐了起来,令阿洛能够看到他的面容——天知道,他已经在牢房里待了两天,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对面的人型生物从那满是老鼠屎的地上起来。
“好久没吃到肉了,真香啊~”阿洛皱眉看着那人贪婪地撕咬着那个鸡腿:“你刚才还说这是断头饭,现在怎么又说我会和你一样?”
“那你觉得早死一点好还是晚死一点好?”吃人嘴短,老头咂摸咂摸还留着肉味儿的嘴,对他的提问多了几分耐心。
阿洛沉默地打量了老头一会儿:“如果注定出不去,我还是希望能早点死。”
老头嘶哑地笑了几声:“聪明的选择。可惜,我猜你不能如愿了。”
阿洛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也是练家子,还是武功不错的那种。”老头用黄黑坚硬的小拇指甲剔着硕大的牙缝,令人光看着就仿佛能闻到那腐朽的味道,本来没有洁癖的阿洛都忍不住撇开头去,怕再看下去自己会把刚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
“像我们这种人哪是朝廷的走狗能抓得住的,要么是围攻,要么是被江湖人里的叛徒送进来的。但凡让我走出这个房门,从这里走到法场的距离就足够我杀干净那群鹰犬,哈哈哈,我就这么干过一次,可惜还是差了一步,又被抓回来了,从此就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他们连靠近我都不敢,只敢把我放在这里老死。”
虽然被中原人叫作魔教,但阿洛自认不是个滥杀之人,听到此人夸耀的语气不免厌恶:“那他们为什么不在饭菜里下药毒死你?”
老头嘿嘿一笑:“想知道?那是另外的价钱。”
阿洛没那么重的好奇心:“没兴趣。我倒更想知道是谁把你抓进来的。”
“大名鼎鼎的楚赦之楚大侠,听说过吗?”老头说出了一个令阿洛熟悉不已的名字:“不对,那个时候该叫他&39;小楚捕快&39;,当年的他长的可真嫩啊,明明看起来就是那种我一只手就能把他脖子拧断的公子哥儿,我这个在江湖纵横多年的虫五爷却败在了他手里。可叹、可叹!这武学上的天赋差别,还真是不讲道理。”
阿洛对“虫五爷”这个称号隐隐有些印象:“你就是那个……血洗前朝都城汴梁最大妓院的南疆毒王?”
虫五爷得意道:“算你见识广,没想到这么多年还有人记得我五爷,当年栽的真是冤啊,不过是杀了几个不愿意伺候老子的臭婊子,连红姑娘都不是,那种人死了朝廷的狗官都不屑管,偏偏遇上了他楚赦之!”他往地上啐了口黄痰:“最后还不是被朝廷的人恶心走了,他走了那群废物谁还能杀我!五爷我大闹法场,把他以前的同僚全杀了!哈哈哈哈哈哈!”
阿洛目光更冷了:“汴梁离宣城十万八千里,你既然还能被抓住,就说明抓你的人是有能力杀你的,可你不仅没被杀,还好好的活在这里。要是真如你所说,你把楚赦之曾经的同僚都杀了,我不信他会放过你,除非在他眼里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他故意激怒老人:“楚赦之可没有什么不杀人的铁律,也不是蠢货,我听说他虽然不入官场,但也有几个官场上的朋友,让一个罪孽深重的死囚伏法轻而易举。所以说,你真的是虫五爷?别是什么爱吹牛的假货吧?”
“我还活着,自然是因为有人想让我活着!”虫五爷果然大怒,但话音刚落,他便明白过来了:“聪明的小子,你是在诈我,没错,你死了我都不会死,因为有人不想我死,他留着我还有用。我再告诉你一个消息,过不了多久,我就能出去了!”他再次仰天长笑,形容疯癫。
阿洛恍然发觉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极深的阴谋中:“你们……早就渗透了宣城衙门,我的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