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唯一睡的这间房,原本是厉夜廷小时候的房间,简洁异常,一张床一张办公桌,落地窗前一张沙发。
他仅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将袖口挽到了小臂处,乔唯一脑子还没清醒,竟像是看到了他十几岁时候的样子。
有一天她在厉夜廷的床上午睡,醒来时天都暗了,她害怕爬起来慌忙找哥哥,厉夜廷就是坐在那儿,穿着校服衬衫看书,朝她看了眼,问她:“醒了?”
一切都像是以前,一切都像是没变的样子,然而事实却是,一切都变了。
乔唯一没作声,又缓了会儿,从床
上坐起身。
正要下床去洗漱,厉夜廷径直将移动小桌推到了她面前,低声道:“就在床上洗漱。”
乔唯一忍不住微微皱眉,在床上要怎么洗漱?
厉夜廷转身去洗手间接了一杯温水,帮她挤好了牙膏,将傅伽让他带上来的小盆搁在了桌上,转身坐在床沿,将洗漱杯递到她唇边,道:“吐在盆里。”
乔唯一默不作声朝他看了眼,并不打算这么做。
她只是做了个手术,不是断手断脚。
“厉先生很闲?”她反问道。
“昨天既然在你爷爷面前便答应了这周会陪你,我自
然不会食言。”厉夜廷盯着她道。
乔唯一以为大家都是逢场作戏,谁知厉夜廷真的打算陪她一周。
她后悔了,答应乔思贤来傅家。
还要在傅家人面前演一周的戏。
她沉默了几秒,伸手打算接过厉夜廷手上的杯子,厉夜廷却随即将杯子挪开。
乔唯一手抓了个寂寞,眉心不禁拧成了个疙瘩。
“妈说了,你的手暂时不要沾水。”厉夜廷用月子牙刷沾了点儿水,递到她手上,面色淡淡道。
乔唯一又沉默了几秒,接过牙刷,就着厉夜廷手上的水杯漱了口。
她的头凑过
来时,正好额头对着厉夜廷的下颌处。
厉夜廷垂眸看着她,忽然伸手,轻轻捂住她后脑勺,吻了下她的额头。
乔唯一记得,那天,厉夜廷见她慌得眼睛发红了,从窗边走过来,就是这样低头吻了下她的额头,哄道:“不怕,我在。”
她脑海里不断重复着那天厉夜廷哄她的画面,垂着眸,没有作声,也没有推开他。
很奇怪,自闭症儿童其实大部分对于身边发生过的事情,记性都会很差,哪怕治愈了之后,该忘记的还是会忘记,唯独厉夜廷,他对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
像是烙在乔唯一的脑子里,怎么都不会忘记。
她其实也很讨厌自己这样,但是没有办法,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脑子。
直到厉夜廷松开了她,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面无表情将嘴里含着的那口水,吐到了桌上的小盆里,继续刷牙。
厉夜廷耐心等着她漱完口,起身,又去洗了根热毛巾过来,轻轻勾起了她的下巴,帮她擦脸。
擦到她眼睛处,忽然,又低头轻啄了下乔唯一仍旧没有什么血色的唇。
乔唯一被他盖着眼睛,被他吻得有些猝不及防,微微张着唇,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