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能动弹的,下至三两岁的娃娃,上至七八十的老头老太太,能下地去腾地的都去腾地,不能下地的都在麦场搓玉米,就想着赶紧把这东西弄出来,趁着天气好晒个差不多,把该给公家交的都交上去,剩下多少就算暂时还分不到个户,对比前两年,心里也有个数了。
谁也不知道大白天的,还有两口子蹲在家里打架的。
李来英又哭又闹的,要跟陆东财拼命,叫嚣着不想活了,伸手却在陆东财脸上薅了两把,男人的脸瞬间就被她薅出几道红印子,火辣辣的疼。陆东财就打了她那一巴掌,随即就站那由着她闹,直到脸上疼的时候他才道:“你要是不想活了你就去死,要死也回你们李家去死,别脏了我们陆家的地。”说完,一把就将她推开,将人搡倒在地上,转身出了门。
灶房里面的水都烧开半天了,他忍着脸上的疼从堂屋弄了大木盆出来,提了桶冷水倒进去,然后又去舀开水兑。
两个锅里都是滚热的开水,他烧的多,烧水的时候还在想着今天这天这么好,一点风都没有,这么暖和,怎么着也得把人弄起来好好收拾一下,可这会儿,他一点心劲都没有了。
说对象的时候,他憧憬过以后的日子,没想过大富大贵,却也不是眼下这样子的。活了二十来年,他第一次跟人动手,也是第一次感觉到了心冷。
去高秀兰那屋里找了她平时都舍不得用的肥皂,把床单和被里被面都抹了一遍泡那里,然后把晒在绳子上的棉絮翻了个过,拿着棒槌敲了敲。
铺草他也不打算再要了,得重新去弄点麦草晒一晒然后铺上,他也不知道这样还会不会有虮子,但是他也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高秀兰在麦场那边哪知道两个人在屋里闹的都动手了,在家呆了这么长时间,都知道她在伺候儿媳妇伺候孩子,这背着孩子一露面,跟队上的妇女就有说不完的话,关系近的远的,好的坏的,她都能吧啦几句。
张红英帮着她带了板凳,等跟周围的人打过招呼去揽了玉米棒子坐下来,张红英才凑过去轻轻把遮着孩子的小被子给拿开:“哟,初一没睡啊,这眼睛,亮油油的,看着就让人疼。”
高秀兰拿着锥子边锥棒子边叹气:“就是,谁看了不疼,偏偏就遇到那么个娘。”
周围的妇女听她这么一说,手上的动作都慢了几分,竖着耳朵等着下文,她却偏偏不往下说了。
她不说就有人问:“东财他娘,这孩子都带出来了这是满月了吧?孩子都满月了,孩子她娘也该出来见见光了吧。咋没见人呢?”
高秀兰道:“东财心疼他媳妇,要让在家多歇两天,也才刚刚出月子,可不得洗洗刷刷的把自己收拾一下。”
王明芳笑道:“秀兰子你这老人婆当的,谁家姑娘到你家当媳妇那可是上辈子烧高香了。”
家丑不可外扬,高秀兰是有苦说不出。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问她:“我上天听说你们家明清定下来了,啥时候办酒?”
“哎呀,办个啥酒。她娘家要一百斤粮食,家里粮食今年都不够,这一百斤还得找你们家陆明海打条子去借支,办酒,请了这家就不能不请那家,人多了那不管咋样都是费粮食,不淘那些麻烦了,回头跟介绍人走一趟,把粮食给送去,人领过来就行了。”
别人家的事情,高秀兰不好评论,只点头:“那也行。只要明清喜欢,姑娘是个好的,咋样都行。”
“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家里就这条件,一百斤粮食啊,明年这日子又难过了。”
几个女人叽叽喳喳的闲聊着,手里也不停。
一筐子玉米还没搓完,初一就哼哼唧唧的闹起来。
高秀兰只能停下来,将带子解开。
张红英起身顺带的搭手给她把孩子抱下来:“是不是要尿了?”说着,手伸进屁股下面摸了摸:“倒是个主贵的,这半天竟然没尿身上。”说着,不等高秀兰起身就抱着去边上把尿。
初一是到了要尿的时候,倒没费多大事就尿完了。黑黝黝的眼睛看着人,嘴吧唧吧唧的想吃。出了月子,还是不太胖,有点黑红,但是已经长开了,肉皮撑起来,再不是刚刚生下来那样皱皱巴巴的,很招人稀罕。
有张红英抱着,高秀兰就赶紧给兑了点麦乳精,然后才抱过来一点点的给喂。
王明芳在边上瞅着:“哟,秀兰子你在喂啊,你不送回去给东财他媳妇喂奶,你兑那什么清汤寡水的东西哪有奶喝着扎实。”
高秀兰淡淡开口:“她没那福气,她娘没奶。”
王明芳愣了一下:“东财媳妇看着也不像是瘦弱的奶都下不来的人呀,秀兰子不是我说你,这女人生了娃儿还是要给吃点精细东西的,奶下来就好了,你别舍不得。这有奶,娃儿饿了,衣裳撩起来就能喂,没奶可就麻烦了,小娃儿饿的快,除非你专门带着她,不然你干啥都不能成。你看你来麦场这么一点路,又是开水又是尿布的。”
呱噪的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