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捉到鱼了?”
沈瑄牵着棠挽玉从棠梨涧回来,便看见一老者一手提竹篓,一手执鱼竿缓缓往茅屋走去。
他身着一身干练素白衣裳,表情冷淡至极,听到沈瑄招呼,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便回过头。
“你师父好像有点不爱搭理你啊?”
“老头害羞呢。”
沈瑄满不在乎的笑笑,抬起头看了看头顶的一方天地,昏黄暗沉。
“快下雨了……”
棠挽玉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歪了歪头:不知那小茅草屋会不会漏水?
沈瑄话音刚落,便有一粒雨点砸在棠挽玉眉心,冰凉。
“走吧,你身上有伤,当心着凉。”
沈瑄抬手拂去她眉间的水渍,小心翼翼的拉过她走向草屋。
“叨扰了。”
经过茅屋时,老头正在剖鱼,手起刀落,娴熟麻利。
棠挽玉抱着对方不会回应的心态问了声好,脚刚迈入房中。
“嗯。”
棠挽玉有些错愕,禁不住回头,见他动作未停却淡淡回应她一声。
“脱衣服。”
“啊?”
棠挽玉猛地转头,却看见沈瑄端着个黑乎乎的木碗向她走来。
“你背上有伤,没感觉到痛么?”
“我自己来。”
棠挽玉向后退两步,沈瑄却先她一步关上木门,眼看她的腰背快要撞上去,他起手轻轻扶住她。
美人玉腰,盈盈一握,他忽而觉察到脸有些烧热,幸而黄昏将近,屋内烛火一盏,看不清他的脸色。
“昨日我为你上过药了,好歹也算个蹩脚医生,医者面前无雄雌。”
“我已习惯了,闭着眼也能上!”
棠挽玉固执地抬起手腕紧紧护住自己,丝毫不顾手臂处传来的疼痛。
她别过眼,却瞥见他脸色一沉:不会被怀疑了吧,一个贵公主如何会习惯独自上药呢?
“抱歉,吓着你了。”
棠挽玉刚想开口找补,沈瑄忽然道歉倒有些让他猝不及防,只听细微的窸窣声。
烛火晃荡,他阂眸,缓缓取了一截儿纱布覆于眼上,低下头在后脑勺打了一个结儿。
“这样如何?”
“不如何,你出去!”
棠挽玉还保持着防备的姿态,蓦地手中被塞入什么东西。
她低头一瞧,是一柄匕首,她有些不解。
抬头看他,却见沈瑄对她行了一个臣子之礼,棠挽玉一时怔愣在原地,疑惑的看着他。
“你……”
“若在宫中,我为臣下,公主金尊玉体,尊贵无比,臣下理应照看。若我行为越矩,但凭公主殿下处置。”
棠挽玉良久地看着他,他就那么保持着姿势,仿佛没有她的命令,他便不会起身。
她忽的想起那日凤生寺,皇帝身边的太监行礼也是如此低眉顺眼。
家国战败,他是东樾国最小的皇子,懵懂的年纪便要为苟活着,学着对仇人点头哈腰,或许连太监都不如。
棠挽玉突然很好奇,这样的礼仪他行了多少遍呢?每次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呢?
“真是难看。”
棠挽玉紧紧交握的手松懈下来,有些别扭背过身,扯下身上的大氅。
心下一横,她是现代人,放在前世,不过是穿个吊带罢了,没什么大不了。
这样想,她心里好受多了,抬手开始慢慢的解开外衫的扣子。
衣衫半褪,可见美人香肩白皙,肌肤如雪似玉。
细腻光滑的腰际果然盘着一条血肉可见的伤口,周围还有不少小伤,布满大大小小的淤青,棠挽玉却丝毫没感觉到一丝疼痛。
“你上药吧。”
她弱弱的声音却砸的他一顿,他起身,重新端起木碗,因蒙着眼,步伐有些缓慢的朝她走来。
“有些疼,忍着些。”
棠挽玉垂下眼,不一会便感觉身后冰凉的触感,药匙好像刷子一般在她的腰背游走,荡开酥麻的痒意。
“嘶——”
一股凛冽的痛意被勾起,棠挽玉痛的弓起身子。
她觉察到,那只拿着药匙的手好像顿了一顿,她侧身去看。
却见沈瑄头埋得极低,双眼似乎长在她伤口处,不敢妄看其他。
棠挽玉抿唇,握紧的手放松几分:这人当真只为上药?
“我的手,还能拿剑吗?”
“能,只是要多休养些时日。”
“半个月?”
“伤筋动骨一百天。”
棠挽玉不再说话,她还要回宫,要去救那素未谋面的皇兄,还要和宋湾湾一同经营他们的酒楼,还有伤心阁的刺客在暗处等着她……这些未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