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看到归龙寺的摩崖石窟,鹿溪似是看见了故乡,那个回不去的时代。杨漱的居处在山顶,与下面的佛院是隔开的。鹿溪观其布局,说是王室别宫都不为过。
杨漱见鹿溪入了殿门,连忙起身相迎。数月不见,杨漱的悲愁早已散去,现在的她,面容明亮,连腰肢也粗了些,这大抵就是人们常讲的心宽体胖矣!
二人坐定,内侍奉上斋果,看着很是新巧。
“尝尝,这里的素斋做的很是不错呢!王兄尝了,都赞不绝口。”
鹿溪拿起一块儿,入口清香,少许甜,很是清心。
“王女在此可适应?”
“这儿,比宫中舒适多了,本君很是喜欢。你若事务少些了,上来陪本君住些时日,便知其乐也!”
鹿溪听了,微微一笑,心道:可不嘛!不用操持事务,自是自在。
“嘉一,倒是想,只是难脱身。”
杨漱见此,面色稍露歉意,低声道:“这后宫之事,是有些繁杂,本君之前,亦是劳心劳神,你当以保重身体为先,自己不便处理的,托给管事嬷嬷或常侍,会省去不少麻烦。”
鹿溪听了,眼前浮现出锦姑的一动不动,看来自己该强势放权了。
“臣~宇文华,拜见王女。”
宇文华站在门前,鼓着勇气道,他自进殿,一直没找到机会行礼。
杨漱闻此,抬首看去,“原来是翰院的宇文大人,本君好似未邀你来。”
这话大有逐客之意,鹿溪捕捉到宇文华失落的表情,心下肯定,他必喜欢杨漱。再观杨漱的行止,她对宇文华可无半分意思。也是,只怪故人太过惊艳。
“郡主”
鹿溪被若风提醒,回过神来的她,连忙道:“王女,嘉一与宇文大人是受了王令一同出外办事的,这不半路!忽接到您的邀约,便一同来了,还请王女莫要怪罪。”
杨漱看看宇文华,又看看鹿溪,说了句奇怪的话,“王兄,竟让他和你同乘出外。”
鹿溪疑惑道:“王女,这有何不妥吗?公事同行很是正常呢!”
杨漱的表情有些变化,站着的于宇文华见此场面,知趣道:“臣无意打扰了王女,这便离去。”
说完,他向杨漱躬身行礼拜别。杨漱见此并未言语,宇文华便退了出去。
“王女,宇文大人也是受了王令,如此是否有些不妥当?”
杨漱一摆手道:“这不重要,本君有更重要的事情和你讲。”可鹿溪一直担心宇文华负气离去,这山高路远的,他一柔弱文人,别再遇险了。杨漱见鹿溪絮絮叨叨的提宇文华,便让若风出外招待他了。
随后,杨漱又清退了殿中的其他人。鹿溪不明所以的看着杨漱,她想不出杨漱与自己能讲什么背人的话!
“鹿溪。”
“嗯。”
“若我求你做件事,你会答应吗?”
鹿溪看着一脸期盼的杨漱,觉得很不适应。她一向很强势,如今这样,怕那请求很难办吧!
“王女可以讲讲,若嘉一能帮,定是不会推辞的。”
杨漱闻之,一脸欣喜,“我就知道,你会帮本宫的。实际不难的,就是帮本宫做个佛偈。”
“佛偈?”
“是的,很简单的,你之前能讲出不负如来不负卿,这定然难不到你。”
鹿溪听这话,心下有些诧异,这佛偈莫不是和玄止有关吧!为了进一步确认,鹿溪接道:“可有应事?”
杨漱从身后拿出一个木盒,里面放着一支干枯的梨花。
“这花?”
“一故人赠本宫的。”
“可是玄机师父?”
杨漱神情一愣,随后静道:“你怎知?”
“这是他近日赠回的吗?”
杨漱点点头,鹿溪看着盒中的梨花,便想起自己摘下的那支。
“郡主,这梨花已去,玄机师父应是在向您作别。如今,您该放下执念了。”
杨漱的脸忽地一变,那神情甚为不甘,“不会的,他不会放下我的。”
“王女,现今,春已去,花亦枯,玄机师父云游四海,自是要得大圆满的。他肯送还此物,亦是让你了悟。”
“悟?本宫悟什么?他与本宫在一起,才是大圆满。”
鹿溪看着有些癫狂的杨漱,有些害怕,她这娇蛮的一面,便是王室黑暗的一面。
“王女~”
杨漱转首命令道:“你只管做出相应的佛偈,本宫着急用,其余的,你莫管!”
鹿溪顿了下,便在纸上写下:“清明过了春自去,几见狂蜂恋落花?”
杨漱拿起看罢!低声道:“几见狂蜂恋落花?落花~”随着木盒的落地,那支干花断成了两截。微白泛黄的花瓣散在地上,再无初绽枝头的那份明艳了。
鹿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