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她忿忿不平道:“听说这些年我的名声不太好,是谁把我的死和陆洺风拴在一起的?”
奚鹤杳被问得懵了一瞬,紧接着脸上显出怒色:“此事弟子也有所耳闻,最初是仙霞派那帮人说的,后来越传越凶,那时您下落不明,沈掌门为此事也上仙霞派理论过,但架不住人多口杂,世人又偏爱这些无稽之谈……”
“那陆洺风呢?他对此也不争辩?”
奚鹤杳沉默半晌,道:“他为向道侣表示衷心,只说您有意于他,他并未动心。”
燕臻握着桌角,手背青筋凸起,指尖泛白,用尽全力克制自己不拍桌子,咬牙切齿道:“他如今人在何处?”
“……陆洺风成婚后便携道侣归隐山林再不问世事,几年前已去世了。”
“再不问世事?天下玄门乱成这样,他也从未出面过?”
奚鹤杳摇了摇头:“并未见他出山。”
燕臻冷笑一声:“只知情爱的废物。”
陆洺风在当时也算是深受玄门女修爱慕的翩翩公子,又是仙霞派出类拔萃的剑修,实在也说不上是“废物”,何况他人都死了。但话是从燕臻嘴里说出来的,却没什么好争论的,毕竟两者对比,陆洺风的那些事迹的确是无法和她相提并论,唯有那点莫名其妙的纠葛以作世人谈资。
如今他是寿终正寝了,闲话都落到燕臻头上了,而她又向来无所顾忌,活的死的,高的低的,只要惹到她的头上谁都敢骂。
奚鹤杳见她生气,只好岔开话题:“玄门风气之变也不是一日两日造成的,昔年他们逼上紫霄门,不过是嫉恨紫霄门势头太盛,借尊上之事打压罢了,如今愈演愈烈,早就撕破脸了。”
燕臻更恨:“岂止是风气变了,你徒弟可告诉你他经历了什么?”
奚鹤杳微微蹙眉:“周儿此番是奉弟子之命去华阳宗的,他说路遇歹人袭击,受了重伤,是尊上救的他。”
“青羊山有个修行阴邪之术的长生宫,他被那些人掳去,险些当了炼丹的药引。”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失色道:“竟是如此!长生宫……这些年弟子不便下山,未曾听说过,世间居然还有这等残忍阴邪的玄门,还容他们存活至今?!”
燕臻“嗯”了一声:“长生宫的宫主长生道人是山蜥成精,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拿凡人骨血作修炼的药材,自然没什么善恶观念,他门下那些弟子可都是肉体凡胎的人,倒是学会了同类相残。”
奚鹤杳长叹了一口气,几次欲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摇了摇头,只说出一句:“……世道如此。”
二人对视无言,片刻后燕臻才恢复了心情,说出此行的目的:“听说你启动了封山大阵?”
奚鹤杳道:“是,宗门解散之后,各方玄门趁乱上山抢夺可用之物,弟子和其他几人奋力阻拦,勉强护住了一些,但架不住他们几次三番前来争抢,弟子索性封了山,设下法阵,常年驻守在此,否则宗门内的屋舍都要被毁得一干二净。”
说完,他忽然苦笑:“弟子自知灵力不济,法阵运转到今日已经耗尽一身修为,只怕大限将至,再也不能护住紫霄门了。”
燕臻看到他的时候便已预料到他的状况,祁素素说他等秦从周回来有重要的事情说,无外乎是生死之事。
他又重重地跪了下去,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弟子能在合眼之前得见尊上,已是死而无憾,尊上若有任何吩咐,弟子一定拼尽全力为您完成。”
燕臻望着他花白的头发,心头泛上一阵酸涩,尽管如此,她还是强压下心绪,低声道:“撤掉封山大阵吧,我要上山。”
奚鹤杳浑身一震,大惊:“尊上,封山大阵一旦撤掉,周遭的玄门便会感知到,只怕他们为寻神兵法器会再次搜掠,那时——”
“无妨,”燕臻对他微微笑道,她的眼眸在烛光下盈盈生辉,冷光出匣一般,“这次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