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陶眼泪都快出来了。
那是种心疼得不得了,却又完全拿他没办法的愤怒。
她甚至想狠狠打他一下,以发泄心中的怒火,可这时的言寄声身上到处都是伤口,血流到连打他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位置。
郁陶看不得他这个样子,心疼得快要窒息。
所以硬生生抬起来要打人的手,最后还是轻轻地放了下来。就那么一边流眼泪,一边帮看开他的衣领,帮他飞快地检查着伤情。
好在,如她所料,言寄声身上的伤口虽然多,但大多都是皮外伤,看着吓人,但大都不致命。
最深的一个大概就是头上的伤了,那伤口也不大,但是有点深。
锥形的玻璃碎片深深扎在他头顶上,郁陶扒开他头皮看了一眼,都不敢拔下来。
她吸了吸鼻子,强迫自己镇定:“头上的伤有点重,你忍一忍,暂时还不能拔下来,其他的地方我先简单的帮你包扎一下。”
说罢,她抹了把眼泪。
顺手就抄过一边的碎玻璃,开始割她自己的裙子,她最近肚子已经显怀,身上穿的是一件宽松的孕妇裙,这条孕妇裙的材质是棉质的,用来包扎再合适不过。
不敢耽搁时间,郁陶草草将他身上流血比较严重的
几个地方快速包扎,又四下看了看。
忽地,拧起眉头:“你的人到底都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到?”
“快了!”
“快了有什么用,只要他们一分钟不到,那些人就有可能在下一分钟出现,这个地方不能久留,你还能动吗?能动的话就爬进车子里面,我来开,我们必须离开这儿……”
听懂了她的意思,言寄声没有动:“车子应该发动不了。”
“为什么?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车子停不下来,我刚才用了点手段……”
他这话说的语焉不详,不过郁陶还是很快反应过来。
言寄声的意思是,刚才怕撞到自己,他必须强行让车子停下来,可能刹车已经来不及,所以他用了点其他的手段,让车子直接报废在桥上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但这时候抱怨并没有什么作用,郁陶一把扛起他的手臂放在自己单薄在肩头:“坚持一下,咱们得马上离开这儿。”
说完,她忽地又想到了什么:“你手机还在吗?我们离开车子之后他们会不会定位不到你的位置了?手机里也有定位的吧?”
从最开始的混乱到彼时的有条不紊,郁陶仿佛只用了几分钟时间,就
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她的每一个选择都利落而干脆,果决的不像个女人。
言寄声无法让自己的目光从她脸上离开,这是他第一次认识真实的郁陶是怎样的。
如果,她们之间,不存在那么多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不存在那么多尔虞我诈的心机算计。换做平时普普通通的认识她,他想,他应该会很欣赏这样的女人。
但是……
言寄声强迫自己扭开头不看她,冷冰冰的回答:“有定位,在副驾驶前面的储物格里。”
郁陶放开他扭身进车里找手机。
“找到了。”
郁陶心中正感一喜。
突地,她眼角的余光里突然又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那人全身都湿透了,像是刚刚从河里爬起来。男人隔着车窗与郁陶对视了一眼,之后拧笑着,举起了手中的大铁棍。
瞳孔,剧烈一缩。
紧跟着,郁陶面前的车窗便被狠狠砸了个稀碎,她转身扑向地上的言寄声,用自己单薄的身体将他紧紧压在身下。
几乎在同时,黑衣的杀手已提着铁棒绕过车头。
他狰狞着再度高举起铁棒,毫不犹豫地砸向了郁陶的后背心。
言寄声的瞳孔猛地一眯,一个翻身就将郁陶反护在身下,铁棒落在
他后背上,言寄声闷声吐出一口血水。
温热的液体直接喷在了郁陶脖上,烫得她整个人都呆滞了。
之后,又是狠狠的几棍抽下来,每一下头都能听到肋骨断裂的声音,他急的一下子哭出声来。
“言寄声,你放开我,快跑!快跑……”
可抱着她的男人纹丝不动,只用钢铁一般的身躯紧紧将郁陶护在身下。
那扔在挥舞铁棍的男人仿佛已经杀红了眼,他最后高举起铁棒,对着言寄声的后脑勺,狠狠抽了下来……
‘咻’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破风而来。
刷一下直接切断了那个男人右手上的手筋,他一声惨叫,手里的铁棍应声掉落,紧跟着,咻咻,又是两声,来自同一个方向飞来的好几把匕首,分别割在那人的四肢上。
最后的一把在他脖子上长长地拉出一道伤口。
血,顿时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