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的一声……
如同突然断了信号的老式电视机,沐雅脑中发出电流过载的嗞嗞两声,之后,除了闪闪满脑的黑白雪花,什么也不剩。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
他终于还是知道了!
所以言夫人也知道了吗?是言夫人告诉他的?
最不想掉的马甲,在这种时候掉的毫无预兆,简直就像是老天爷亲手给她安排的一场落井下石。
沐雅一下子就被击垮了,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应对。
过度的紧张之下,她觉得胃又开始一抽一抽的疼,这一次,竟比在咖啡厅里疼的还厉害。
她顶着豆大汗珠,却咬着牙,没敢哼半声……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两人间无声拉扯,她想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见,可骗得了自己,骗不了言寄声。
沐雅笑了一下,苍白地自嘲:“还以为,只要不让你叫我那个名字,就可以瞒你一辈子呢!”
或许是知道,这即是破釜沉舟的日子。
沐雅收起了之前小可怜般的眼泪,终于不再伪装自己是朵脆弱的白莲花模样,她先前躲闪的眼神,也不再回避。
她勇敢地回视,直迎着言寄声的眸光:“所以,你知道多少了?”
心口正中一捶!
是连言寄
声自己也预料不到的重击,他方才只为试探,本还期待着她失口否认,说出能令自己信服的,她就是桃桃本桃的证明。
然而,她竟真的不是……
“全部!”
其实什么都不知道的言寄声,冷着脸说出这两个字。
其实,稍微多看一眼他,就能感受出他与平时的不同,但沐雅这会儿已经能正常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
曾经的那些算计,那些陷害,那些以退为进的生死杀招,在这个谎言的面前,脆弱地不堪一击。
这,其实才是沐雅最大的弱点。
她笑了一下,牵起的弧度十分的惨淡:“所以你现在想跟我说什么?”
“为什么要冒充桃桃?”
“这个问题简直可笑,又或者,你是在明知故问吗?声哥……”
最后唤他的那一声,沐雅几乎是咬牙切齿。
太多的情绪压在心头,沐雅失去了理智,她想:反正最糟糕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所以乖巧也好,温顺也好,统统都不用再装。
她露出了平时从不在言寄声面前展露的真实的一面,笑得又冷,言语又刻薄:“不是你给我的错觉吗?不是你先错认我的吗?是你用那样渴望的眼神看着我,让我一下
子就明白了那个桃桃对你有多重要……”
“你知道那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我和你,明明从小就认识,我们在一个学校上了那么久的学,你都没有正眼看过我,可那一次,你眼睛黑黢黢的,一直盯着我看,那里面好像有光,好像只有我一个……我怎么能不动心?”
她似回味着那时的美好,眼神也一下子悠远甜蜜起来。
沐雅从未后悔过自己冒充了桃桃,不如说,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毕竟,那是唯一能接近言寄声的机会。
而她,是真的喜欢他!
“最开始,真的只是想和你做朋友,你那么高冷,谁都爱搭不理,可就因为我默认了自己是桃桃,你所有的高冷都再不会对我释放。我第一次知道,你笑起来的脸,比平时要好看一千倍,一万倍,所有女同学都羡慕我。”
“我承认自己虚荣心很重,但是,那感觉太好了,让我觉得我是全世界的小公主。我想,既然我喜欢你,想跟你做朋友,反正那个桃桃你也忘的一干二净了,不如我来替代她,成为你最重要的人。而我也会把你当成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这样不也很好吗?”
说到这里,沐雅低低地笑了一声:
“其实,我希望你一辈子都不要记起这件事来着,可你怎么就还是记起了?你是自己记起来的吗?还是别人跟你说了什么?”
话是自己问的,但问完她眼泪就唰唰淌下来。
她用哑得不可思议的嗓子哽咽问:“看你那个表情,不会真那么巧吧?老天爷竟这样耍我?那个桃桃,真的是郁陶吗?”
言寄声猛地看向她,那眼神,发着光,带着狠!
如同响亮的一句耳光狠狠抽在脸上,言寄声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彻底扇懵了。
郁陶怎么会是桃桃?
她不可能,也不应该……
可思绪进行到这里,言寄声自己都像被卡住了。
无法言说的各种情绪纷沓而至,他像是忘了自己要跟沐雅说什么,满脑子都是嗡嗡的轰鸣声,如同一辆辆载重的大卡车辗过他的大脑,辗过他的心脏。
那种剧烈的疼,足以让他站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