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温茗总觉得心神不定。
王家对合作倒很是积极,契约签订当天就派了自家人来,想到后厨帮忙。
温茗有意引蛇出洞,便摆出热情招待的模样,先敷衍“帮厨需先经过厨艺评估”,等到确定厨师的烹调水平,下一步又提出“西餐菜式烹调能力”的测试来,还说“按照温家规矩,帮厨录用后得到铺前招揽客人、了解口味”……
又拖延了半月。
果真有人等不及,要使绊子了。
却不是王家。
“温家食铺发达后仗势欺人,各位路过的好人来评评理啊!”
之前温茗叫碎嘴的两名厨师去寻食物中毒的客人,却未寻到;她借故辞去两名厨师,也算让众人心服口服。
然而,那未处理好的食客果真是枚定时炸弹。
温家食铺前瘫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方脸粗眉,瞧着老实、令人亲近。来找茬的食客正泣不成声,一会儿捶胸顿足,一会儿又指着铺帘大吼。
中年男人怀里抱着个不省人事、脸上起痘的女子,正哭诉道:
“前几日我与媳妇来食铺尝鲜,不料吃完西餐后便觉身体不适,却被几名厨师拿银子随意打发了……他们还威胁我,说即使报官也无用,温家食铺现在有贵人罩着呢……”
这话挺狠——与食铺走得近些的“贵人”,无非是指江家和明德酒楼罢了。
是要提点江家,若不想被温家牵连,现在还走得成。
男人继续道:“我原也并非贪婪之人,更不为寻衅滋事,想着和气生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料、不料回去不过一日,我媳妇上吐下泻,去看大夫,人家说是吃了脏东西!”
“我夫妻二人在温家用膳后,便从未在外觅食,为何会如此?食物若问题不大,干嘛急匆匆用银子堵我嘴?!”
这人实在啰嗦,然而多数时候旁人听情不听理,配合哭啼神态以及哭腔,很容易让人被带着跑。
许多闲杂人向着他,啧啧称奇,旁观这出好戏。
温茗还没赶到,被痛斥“做出脏东西”的温家师傅一爪掀开布帘,一时气血上涌,差点儿要当众争辩。
掌柜镇定许多,明白在官府到来前,这种情况不适合慢慢讲道理。
他深吸一口气,径直走到那人面前,微微欠身说:“这位客人,您的遭遇令人同情,若您真是在小店受了委屈,温家定会大力弥补过错。”
“不过我们素来严查厨房卫生,保证让每一位食客吃到放心可口的佳肴……”
掌柜端庄可亲,话语真挚,想息事宁人。
食客仿佛抓住把柄,寸步不让,“你们肯定是心虚!不然怎道歉得如此爽快?!”
以退为进,不与小人计较,可小人却会得寸进尺。
温茗早已赶到食铺,却不出面,只旁观这场闹剧。
一是不想再加剧事态,而是想借此考验掌柜。
自证清白比还困难,因为旁人会先入为主;让污蔑者拿出食物中毒的证,才是破局的关键。
温茗往锦囊里塞了纸条,让人递给掌柜。
“好!既然温家如此笃定,我就来提供确切的证据!”食客仿佛受了奇耻大辱,“请各位看,这是我去医馆时开的单子,上面清楚写着我媳妇中毒的症状,就是由于吃了温家食铺的食物所致!”
他拿出张黄纸,在空中挥舞几圈,上有“胃泛酸,腹痛腹泻,食物中毒”几个杂乱的大字。
掌柜冷笑一声,手指污蔑者:“这就算是证据?没有医馆地址与大夫签名,只凭几个潦草字迹就能证明是食了我家食物所致?实在让人见笑!”
污蔑者见状大愣,结巴着想要辩解,掌柜见了他得寸进尺的无赖样,早已不再有怜悯。
他平静地说:“我再说一遍,请拿出真凿的证据来,否则一切便按污蔑处理。食铺不会妄下道歉,更不会给与任何赔偿。”
一时间僵持不下。
看着是无法私了了。
闹剧仿佛快要被化解,温茗却知掌柜不过靠气势取胜,最终还得靠官府定夺。
“去请京城司的人。”温茗当机立断,吩咐小厮。她原本不想将事情闹大,一是考虑到闹事者或许真有苦衷,不过蛮横了些。
然而这食客寸步不让,哪怕温家承诺补偿也不满足,大概是身后有人支撑着。
官府来得倒是快,主要温家食铺前围了一圈人,快要将路堵死了,惹得行人怨声载道。
“京城司办事,闲人退散!”来人声如洪钟,呵退围观群众,又带着温家掌柜和闹事的食客到京城司报了案,称此等小案一周内必出结果,到时再见分晓。
“没良心的奸商。”闹事者喋喋不休。
“骗子。”掌柜暗骂。
温家掌柜与闹事者相看相厌,只是表面功夫需得做好。温家不仅雇了马车送夫妻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