谯红林夫妇在姜家受到了热情款待,姜老太大方地抠了一点红糖出来,给三位客人泡糖水。
夫妇二人来之前已经知道这是溪水大队的大队长家,晓得对方条件不会差,但仍有些受宠若惊。
谯红林一坐下就滔滔不绝起来。
“你们放心,我在市运输站上班,常年开长途货车,东奔西跑,去的地方可多了。叔,婶,家里要有啥缺的,不方便买的,尽管到公社找我。”
他报了一串地址,接着道:“平时我一般不在家,你们可以找我媳妇,她不用上班。”
朱彩芬是一位家庭主妇,保养良好,举止得体,有着大多妇女的柔软和顺从:“红林说得对,这回要不是晓穗,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眼眶泛红,疼爱地看着壮壮:“不瞒你们说,壮壮是我们唯一的儿子。打娘胎里带了这毛病,从小到大不知吃了多少苦。”
姜老太问:“你们不打算再要一个?”
朱彩芬摇头:“不要了,怕生了小的疏忽了壮壮。我们家条件虽然还行,但养这么个孩子,花销也比一般人家大。养两个,壮壮的生活会变差。”
姜老太唏嘘不已。
这年代能开“方向盘”的都是大富之家,除了每月固定工资,还有看不见的外快。
可这两口子却只要这么一个娃,真让人想不明白。
姜晓穗见气氛有些冷下来,笑着问道:“谯叔,这苹果是从哪里带回来的?”
“山东那块。”谯红林自豪地说,“年前省里抽调了一批货运司机,往北方运货,我也在名单里面。我去的地方,经济虽然落后了点,但盛产苹果,又大又甜。我特意装了一些给你们家带来,你们都尝一尝,下次有机会我再给你们带。”
“哎哟,哪里要那么客气哇。”姜老太叫道,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晓穗救了壮壮,那都是缘分,以后啊,咱们两家常来常往。”
为了怕对方觉得老姜家占便宜,同时抱着点跟陌生人显摆的意思,姜老太吹嘘起姜晓穗的奇闻轶事。
一家三口都听愣了。
壮壮更是被彻底洗脑,崇拜地望着这位女英雄。
大毛瞥了他一眼,不大高兴地哼了声。
坐了一会儿,谯红林婉拒姜老太留饭的邀请,起身告辞。
姜晓穗把人送出村口,刚好遇到一波“下工潮”。
“晓穗!”
“谢知青?”
谢景川看见她眼睛发亮,大步朝她走过来,笑容爽朗大方:“我能问你个事吗?”
“可以啊。”姜晓穗好奇。
谢景川挠了挠头,变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听社员说,你认识周书记?”
姜晓穗下意识觉得这小子想托她办事,这不是违反原则吗?
“谢知青啊,我虽然认识周书记,但我跟他的关系仅限于上下级。不熟,你明白吗?”
谢景川听完这话,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哦,那就好。”
“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不熟算啦。”
姜晓穗世故地点点头,瞥了他一眼,心想算你小子识相。
第二天早上,姜晓穗刚到砂石厂,就被毛厂长叫了过去。
“姜会计啊,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如果你想说你把我来砂石厂上班的事告诉了周书记,并且想问我和周书记之间的关系,那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跟他不是一对。”
姜晓穗表现出羞恼和正直的神色,眼神坚毅地看着他:“毛厂长,周书记夸我英语不错,几次找我帮他翻译。我和他之间是清白的。”
毛厂长昨天被拷问之后,先是心虚和不安,随即又产生怀疑。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姜晓穗给套路了。
但这会儿亲耳听到她否认,却又觉得她在隐瞒。
人与人之间为什么不能真诚一点呢?
毛厂长摸摸光溜溜的大脑门,想到刚才接到的通知,忽然露出狡猾的微笑。
“嗯,那是我误会了。没关系,姜会计,你的实力我都看在眼里。对了,今天早上武装部要来砂石厂指导工作,你准备一下接待。”
砂石厂会计除了财务上的事,还要负责后勤工作。
姜晓穗:“……”
公社这些领导真辛苦,三天两头地出来指导工作。
她问了下要注意的事项,从容自若地离开了毛厂长的办公室,一出门就遇到黑脸老沈。
“呀,沈师傅您回来复工了?”她脸上堆笑,热情地问,“听说您前两天身体不舒服,现在好点了吗?”
沈师傅黑着脸,不客气地说:“我为啥不舒服,你心里没点数?”
“哎,您这话怎么说的呀?”姜晓穗一脸疑惑,“您是砂石厂的老员工,是不是为砂石厂鞠躬尽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