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华眉头一跳,没说话。
“啊,毙……毙了?这,这是不是太草率了一点?”瞿老太显然没料到姜晓穗这么果断,登时结结巴巴起来。
瞿小草挣脱瞿老太的怀抱,直直地看着姜晓穗,大叫:“不行,不能枪毙他!”
“眼睛也不红,敢情哭半天是号丧呢。”韦雯雯见缝插针。
瞿小草瘪瘪嘴,说:“姜干事,不能枪毙谢知青。你,你让他娶我就行。”
姜晓穗背着手,一脸严肃:“那不行,我叫不动,他自己说不娶的。正所谓士可杀不可辱,他命该如此,想死就死吧。”
浑浑噩噩的谢景川听见这话,眼中忽然迸出坚毅的光芒,热切地盯住姜晓穗:“姜干事,你说得对,士可杀不可辱。我被枪毙无话可说,但我是清白的,我对瞿小草以及任何其他女同志都没有做过不轨之事。姜干事,谢谢你相信我、支持我,把我送去派出所吧,我无怨无悔,有你这样一个知己,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谢知青!”其他几个泪点浅的女同志已经哽咽起来,她们和他都有坚贞不屈的友情啊。
姜晓穗:“……”
谁他娘的和你是知己了,晦气。
周瑞华:“……”
糟心。
瞿小草心软了,她害怕谢景川真就这么被枪毙,那自己这罪孽可就深重了:“姜干事,我……”
“让他死!”瞿老太打断她的话,把瞿小草拉到一边,悄声骂了一通。
姜晓穗那丫头片子当干部以后可狡诈了,啥阴招都使得出来,骗骗年轻小娘皮还行,想骗她老太婆,那不可能。凭谢景川是周瑞华的表弟,这两人就不会干看着他去死,只要她们坚持住不松口,谢景川必须得娶瞿小草。
瞿小草回过神来,也觉得奶奶说得有道理,暗骂姜晓穗太阴险,自己差点被骗了。
“我无话可说。”她冷着脸,眼睛看着别处。
姜晓穗也是真没想到,这俩女人如此狠心,竟然真能看着谢景川去死,看来非得想别的办法才行。
“今天种隔壁那块地的人是谁?”姜晓穗突然指着一旁的土地问。
有社员反应过来,喊道:“啊,我想起来了,那边是吴佣负责的。”
提到这个人,社员们的表情都有些古怪和不自然。
姜晓穗回忆了一下,登时反应过来——吴家是解放初期打地主分土地的倒霉蛋,地主死了,留下一妻一妾。妾改嫁后翻身做主人,吴氏带着儿子吴佣在草棚里过活,平时被大队里的人边缘化,前几年革命更是吃了不少苦头。
“吴佣呢?”
社员们面面相觑。
这时,姜丹花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扯了扯她的袖子,凑近了在她耳边低语:“姐,吴佣平时要干两份活,他妈身体不好,他都是先帮他妈干完活再过来。”
姜晓穗皱眉:“这么说,今天这事发生的时候,他还没来?”
姜丹花神色不太自然,低着头说:“应该没来。”
姜晓穗瞅了她一会儿,问:“丹花,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找个人,去把吴佣喊过来。”
姜丹花急了,差点没跳起来,扯住她胳膊低声喊:“姐,你别喊他,他怪可怜的。”
“我就问他几句,又不会把他怎么着,你这么紧张干啥?”姜晓穗觉得姜丹花实在莫名其妙。
姜丹花急得小脸通红,心想你们这些当干部的随随便便问一句,他和他妈就得担惊受怕大半个月,说不定接下来还会被人欺负,怎么会没关系呢?
可这些话,她又不能直接说出来。要是说了,只怕她姐、她爷爷奶奶都不会放过自己。
出乎意料,吴佣竟然躲在人群后头,被人一喊,很快不情不愿地低着头走上来。
姜晓穗先打量了他一番,吴佣个子不高,大概是营养跟不上,整个人格外清瘦,五官倒还不错,算不上十分俊朗,但比较耐看。虽说吃着苦头长大的,但眼睛里戾气有限,比姜晓穗预料的样子阳光一些。
“你是吴佣?”
“是。”他应该是习惯了低头,说话声音也很轻。
姜晓穗放缓语气:“我之前见过你,这些年来,你和你母亲在大队里的改造成果很不错。虽然现在你们成分不太好,但只要坚持改造下去,相信再过几年,你们和社员之间的差距会越拉越小,组织也会记住你们的表现。”
吴佣没料到姜晓穗会这样说,他习惯了别人冷漠以待,以为会被她劈头盖脸地批斗一顿,却没想到是这样温和的话,一时被冲击得呆愣在原地。
姜晓穗没在意他的沉默,继续说:“吴佣,你今天是啥时候来地里的,有没有看到谢知青对瞿小草耍流氓?”
吴佣沉默片刻,首次抬起头来,眼睛看着她。
“别怕,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姜晓穗鼓励他,“你是证人,这件事不管最后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