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不动不躲,就是因为在商浣雨背后的众多亏傀儡阴影中看见了花信风。他还偷偷比划噤声的动作,怕我喊出来。
这他真是想多了,我也不傻,猜到他肯定混在当中动了手脚,既然如此当然不能喊出来叫商浣雨察觉。
花信风走到我跟前,抬手轻轻一挥,近身到前的傀儡木偶又滋滋冒着白烟爆开,钻出无数枝条树叶,一瞬间茂盛得仿佛造型独特的盆景。
商浣雨脸色骤变,怒意涛涛:“你什么躲在里面的?!”
“这无可奉告,反正你现在想反悔也晚了。”花信风双手抱肩。
看到商浣雨气急败坏的样子,我也是很痛快,但这感觉仅仅一瞬间,我想起灵泽。趁机赶紧跑到栏杆前,探头一看,下面戏台简直成了一片红色海洋,我无法确定那是不是血,只知道红得刺眼,红得发黑!
殷红当中横躺着数断的木头机关,隐约看得出来是蟒蛇造型。有些红色液体从它们缝隙里渗透出来,蜿蜒如细长虫蚁。
这当中隐约可见雪白蛇身露出,灵泽仰躺,双手无力地摊开,黑发飘荡浸在殷红当中,面容已是死寂的漠然,曾经璀亮如宝的双眸灰暗至极。
我心如刀绞,目光落在他的左手上,攥着
张符。隐约看得到上面写着“无关日月,事非终结”。
泪水一下涌出来,我猛地转过身,盯着商浣雨一字一顿说道:“我不会饶了你。”
“哼,那就试试看!”
商浣雨本来就阴气的面容更加森冷,一抬右手快速地掐了个诀。硕大黑影自地面冲起来,形似玄色孽龙向着我扑过来。
花信风闪电般冲过来,长剑一挥砍向玄色孽龙鼻梁。我也甩出手里的两张符纸,雷火双咒,青白泪雷光伴随着烈火熊熊飞入玄色孽龙口中。
它长声咆哮,难受得坠到地上扭曲打滚。
我跟花信风立即冲上去补刀,绝对不给它再翻起来的机会。商浣雨瞪眼震惊的表情仿佛刻在脸上,许久都没变化。我一直盯着他,所以第一时间发觉他有逃跑的意思。
我大喊一声:“花信风,他要跑,别让他跑了!”
商浣雨果断转身,向着远处瞬移。
花信风一听立即就要去追,我赶忙拉住他,只是继续拔高嗓音喊:“快追!快追上!”
花信风看我的眼神像是看个大傻子,不可理喻又震惊,我朝他眨眨眼,见他还是疑惑,只好小声快速嘀咕俩字:“后招!”
花信风一怔,转头看了我一眼,忽然有所悟也跟着我喊:“不
能让他跑了,木樨快跟上来!”
我俩嚷了几声后才向着商浣雨瞬移的方向追去,远远望见前方有着像门形状的白光,然后就见商浣雨的背影已经朝白光冲过去。
霎那间,数道拇指粗的紫色光柱拔地而起,像是光之牢笼将商浣雨紧紧困束其中。
我们追到跟前,看得更加清楚。这紫色光之牢笼约摸有十一二道,直冲云霄,地面与顶上各有两个圆形法阵,咒文繁复萦绕,铁画银钩,荡气回肠。
俩圆阵中间,商浣雨奋力挣扎,完全无法脱离。他神色彻底狰狞,五官扭曲充满怨念:“你没死!”
“你都没死,我怎么可能死。”
灵泽的声音悠悠响起,他就站在白光门当中,负手而立。光影错综中,他的面容身影看得并不真切,但这抹俊挺飘逸的风姿绝对不会错。
花信风一手握拳,一手出掌相击,笑道:“你还来一出苦肉计,我就知道你没事!”
灵泽冷呵:“要不是木樨提醒,你怕是现在还傻得不行。”
“我这叫纯真可爱大男孩!”花信风狡辩。
我顾不得他们说啥了,快步冲到灵泽跟前,一把抱住他,眼睛里又潮潮的。我感觉到手掌轻松抚摸我的头。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灵泽的声音轻柔充满歉意与心疼。
我原本以为他真死了,是看到攥在手里的符瞬间明白的。那两句是藏头诗,意思就是“无事”。之所以这么清楚,是因为符是我画的。
是练习之作,觉得藏头诗有意思,才随意写了这么两句半通不通的。没想到灵泽收了起来。
一看到它我当时就明白了,灵泽是通过这个告诉我,他没事。这自然也是猜测,可能当时我真的不愿意往最坏的方面想。
我松开怀抱,伸手狠狠掐住灵泽的脸颊,然后使劲拧了一下。
哼!不管怎么说,第一眼看到时的伤心难过都是真的,掐这么一下都是轻的!
灵泽没反抗,还搂着我说:“娘子不要气坏了,你想怎么罚我,我自己动手。”
“算了,这样就行了,要是罚出事来吃亏的是我。”
我松开手,然后看到灵泽俊美的脸颊上多出来两道红印,搭配上他作揖求饶的小表情,莫名地有几分喜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