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画应声:“就是就是,翅膀硬了!”我瞪了吟画一眼,她讪讪闭嘴了。
“你醉了,如玉,明天还要赶路,今夜散了吧。”
步子还没有跨出去,她把住我的袖子。
我走也走不得,留也留不得,听她继续说。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雪翩翩从眼前坠,风呼呼在耳畔刮。
“你说我把事情混作一谈?我若不把事情混作一谈,我会杀了你!”
她的手上力道渐渐加大,抓的我很疼,“与你为友是我的命,与你结仇是我的运,运是天定,我无法更改,报仇,可我视你如姐妹。我想忘记,可你害死的是我父亲!”
就在我以为手快被她抓断了的时候,她终于将我手猛的松开,“很好,依兰,我以为你不会疼的,原来你还会疼。
可你总摆出一副无关痛痒的模样,我晓得,这不是你超脱世外的境界,是你根本无情!”
栏杆被我的指甲拽的刻出痕迹来,我更加用力的倚住,生怕自己不留神冲出去。
现在她是酒后失言,我却清醒,出离的清醒。
“这三年,没有一天我不纠结,我与你究竟是敌是友?眼不见为净,回苏州是我唯一的选择。
但我没想到你时时刻刻都防着我,话说开了,换做是你,你能忍吗?”
她的话句句在理,我并不能。
如玉见我无动于衷,说得更加痛快,“世人道你勾结妖魔,你道世人皆看错你,你何曾看清这世界?你从来都只坚持自己认为对的事,你把一码事归一码。
比如魔尊阿薄,魔神分明不该有过节,你说神魔一念间,你同他往来。
他爱上你,你说喜欢是他的事,与你无关。
你不愿承担你女娲族的责任,你说出生并非你选择的,可你若不要这出生,你怎么又欣然活着?
你从来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殊不知,最脏的,便是你!”
她跟庖丁解牛似的,戳我软肋,一戳一个准,我的忍耐也一点点被瓦解,我依然强迫自己冷静,“吟儿,她醉了,你拿个痰盂来,别让她吐湖里了…等她酒醒我再收拾她!”
“啪!”
如玉嘴角渗出血来,身子猛摔撞在栏杆上。
我没想到吟画突然会冲出去,我可以自控,却管不住她,而且这一巴掌的力道,很重。
吟画站在我前头,质问她,“纵然师娘不信你,你也犯不着侮辱?神妪前辈的话,我看很有道理。
说什么不重要,做什么才重要。如今她站在这里——人间,这就不是付出?非要以命相搏?什么狗屁理论!”
听到这番话,我很怀疑吟画是不是能窥到我内心世界,她说的、做的,我都想过,可我只敢想想罢了。
吟画不愧来自羽国飞禽一族,说的比远比唱的好,“你这种明明满心仇恨,还要勉强当好人,又反过来压迫别人的就很干净?”
如玉捂着脸颊,竟热泪滚滚。
“吟儿!别说了。”我当然会知道如玉这些话初中肺腑,诚然她醉了,我跟她理论不清,等她酒醒,我必然会说清楚。
如玉捂着脸转身,浑浑噩噩往旁边走,正好跟李之宥撞了个正着,。
他问:“颜姑娘这是怎么了?”
“我……”
没等如玉开口,吟画赶紧插话道:“师父,你赶紧评评理。我们族中长辈来信,说颜姐姐会对师娘不利……结果,颜姐姐真的出言羞辱师娘,说什么……”
李之宥接信念道,“闻汝远赴,踌躇悬心,其一,西湖水,临安雪;其二,如玉人,心难测,慎防。”
“啊?”我拿信一看,一定是神妪糊涂了,段落间未做句读(dou),停顿不同,意思便不同,而吟画就是瞎停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