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的大眼睛,贼兮兮地说。
唐惜听得一愣,思考一下才想清楚孔友友说的他们是谁,她抬手捂住她的嘴巴,压着声音训斥她,“这话不能乱说。”
孔友友笑嘻嘻地,晃着双腿一副天真的模样,“我听别人说的不知道真假。”
“你现在住在家里是受人恩惠,不要相信那些流言蜚语,传到你大伯他们耳中,没有的事情心里也要存着疙瘩,对你不好。”唐惜心里却是记下这件事情,孔文莱去世另有原因?
孔友友一一点头,说知道了,又说,“表嫂,我好崇拜你呀,你那么小就可以勇敢离开家。”
唐惜回想她离开双城时的模样,背着双肩包,一手拉着叶静秋,另外一只手里提着深蓝色的长长形状的行李包,口袋里放着两三百块钱,迷茫地站在车站外,抬脚不知往哪里走。
“哪里是勇敢,是逼不得已。”唐惜继续劝她,“你还小不要想着离开,外面不比这里好,就算离开,要有足够的钱财才能保护自己。”
孔友友用力点头,“我记下了,等我离开这里,我要带你去吃好吃的。”唐惜笑着没回答,恐怕等到那一天,孔友友恨她还来不及。
孔友友没走多久,房间有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唐惜不用去看就知道是谁。
程绍祖抱着枕头过来,掀开被子坐进去,冷得直发抖,“友友和你说什么,这么久。”
“向我取经,怎么离开家,怎么生活。”唐惜把大灯关掉,好笑地看着他,“你这样子让别人看到,守了二三十年的乖孩子形象可就毁了。”
“我趁他们睡着才过来。”程绍祖躺进来,不顾唐惜的反抗把暖呼呼的她拽过来,抱住,“友友竟然喜欢你,她一向沉默寡言话不多。”
“你们兄妹几个都喜欢我。”
程绍祖想到的是孔绍宗,他却不提,“她在青春叛逆期,你劝她不要冲动。”
“嗯。”唐惜答应,缩在他旁边。
程绍祖难得见她温顺,拨着她头发问,“从我认识,你好像一直在青春叛逆期。”
“因为我一直年轻,你已经老了。”唐惜顶嘴。
程绍祖粗略算了下,“我们认识有十几年吧,你从几岁开始打劫我。”
“呼呼。”不愿意提旧事的唐惜发出睡着的呼噜声。
“等会再睡。”程绍祖的双手在被子下灵活地解她的衣服,没多久唐惜不仅没了瞌睡反而精神奕奕,睁着大眼睛看着满头大汗的他,微张着嘴巴发出细碎的声响,拉扯着程绍祖已经所剩无几的理智。
程绍祖不知道有没有爱上她,可能只是爱上她这具身体了,唐惜侧着身躺着,入睡前想到。
因为睡前说了青春期的事情,唐惜做梦就梦到了十几岁的年龄。唐惜记忆里的叶静秋鲜少清醒的时间,她疯疯癫癫疯言乱语招人不待见;她只会做简单的饭,直到唐惜能够得到灶台就接手过来;她不会做针线,不懂怎么给唐惜做衣服,唐惜的衣服是好心人送来的废旧衣物,还好后来有了校服。
那是她最喜欢的衣服,因为终于和别人穿得一样。
像程绍祖说的,唐惜的青春期是漫长和躁动不安的。在学校没人和唐惜交朋友,女生从家长口中有所耳闻,鄙视她母亲的所作所为,唯恐变得和唐惜一样对她避之不及,男生看唐惜的眼神是轻贱的,在她经过处说着粗鄙的话。
唐惜曾像杨仁子那样安静,忍着别人的欺负,夹着尾巴走过上下学的路,回家就不再出来,以为有一天别人骂够了能放过她。她害怕过唯唯诺诺过,没人拍着她的肩膀告诉她不要怕,她一味的忍让,除了变本加厉的欺辱,没有任何改善。
直到有一天,叶静秋的额头被人打破,满脸血地回家,晕倒在门口。还好唐惜在家把妈妈送去医院,还好医生心心好免费给叶静秋清洗伤口包扎,才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
唐惜那时候也就是七八岁的年龄,她孤零零地坐在病床前。小小年龄感到的是无尽的害怕,害怕叶静秋死去,害怕她真的变成一个人,害怕连最后的依赖都不见。唐惜不敢睡觉不肯离开叶静秋,直到叶静秋带着伤疤出院。
叶静秋总是能很快忘记是谁打了她,又是为什么欺负她,伤口好起来,她高高兴兴地牵着唐惜的小手,乐滋滋地说,“我们回家啦。”
唐惜却像是变了一个人,她变成了坏孩子。
别人骂叶静秋,她亲耳听到或者是从别处听到,也要追上去和人对骂,几岁的孩子,面黄肌瘦身板干瘦,只到成年人的肩膀,她要跳起来才能对着别人的脸。
渐渐,唐惜发现,做坏孩子比好孩子好太多,她可以自由自在地上下课,可以打架可以骂人,甚至可以打劫,这成了她们母女的经济来源。忌惮于唐惜坏孩子的名声,欺负她们母女的人减少不少。
无论什么时候,欺软怕硬都是亘古不变的。不能讲理的时候,你就比他们更无赖更蛮横,说不定会收获额外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