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东方策似乎并没有变多少,至少在她跟前还是很坦荡诚实的。
她难得露出个真心实意的笑容,“那谢谢东方大哥了。”
东方策有些无奈地笑着,叹了口气感叹着:“是臣应当感谢陛下。”
他打量着晏主的神色,她似乎也在等着他说什么,没沉默多久,东方策便开口了:“陛下可知道宜州天工楼?”
“有所耳闻。”晏主书看得杂,天文地理、人文历史、奇人异事多多少少都知道一点,这天工楼,在千百年前兖皇帝都尚未统一这片土地就出现的一个组织,建立在偏远的宜州,据说本部在蜀康愚灵山中,以奇技淫巧出名,兖皇帝能一统兖华离不开天工楼中名士提供的极具杀伤力的武器,从前兖朝还是兖国时,一支名为破魂军的弩箭军队诸国闻风丧胆,其中“破魂弩”便是天工楼的的产物。
“你觉得是他们的人?可天工楼前朝时就隐世不出,就算是兖皇帝时期,也不曾直接涉政涉政。”晏主琢磨着,“朕听说天工楼初代坊主定下一条死规矩便是不准许门生入朝堂。”
东方策有些讶然晏主知道的东西,莫说是寻常女子只读那些规矩书,就算是王公贵族,了解这些历史也是很浅薄的。他斟酌一番,才道:“天工楼从前也有个规矩,说永不出宜州蜀康,但时至今日,不仅宜州三个郡分布天工楼,至清州也有他们的足迹了。这个组织发展上千年,早已是一个庞然大物,内部必然有争斗有分裂,规矩是以前的死人定的,但他们是活的。”
晏主听得出来他话中有些提醒的意思,嗯了一声,没接这个话茬子,他还想再说什么,门口却传来绿巧有些焦急的敲门声。
“陛下!有一妇人自称云家人,来状告了!”
晏主有些疑惑,先站起身对东方策低声嘱咐道:“除夕夜宴上劳烦北越侯府了。朕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你好生休息吧。”
东方策也跟着站起来,“这大半夜来人奇怪,陛下需要臣一同去吗?”
晏主摇摇头,笑了一声,“给朕一个小小的立威契机吧。”
二人相视相接,东方策应下了。
晏主同他道别后,收敛了表情,推开门,绿巧脸色有些发白,看起来像是被吓到了,“陛下,奴婢听到宫禁那的人通传就去瞧了瞧真伪,那妇人不但衣衫有烧伤,身上也有好多血迹……”
晏主看了一眼在不远处候着的红绣,拍了拍绿巧的肩膀,“你去给朕熬一碗甜丝姜汤,朕一会回来喝。”
绿巧没多想,答了一声是,晏主走到红绣跟前,招呼一声,“随朕来。”
红绣便默默跟上,宦人与侍卫随其后。
“真的是云氏?”
“那妇人口上如此自称,但其实是云家一旁支的继室。”
晏主回忆着百官谱里的记载,云氏是曾经支持北昱开国皇帝晏无行的士族之一,兴旺在宣郡,离兖州近,也离兖京近,晏无行封赏云氏在宣郡良田百亩,食邑千户,现在其门中嫡子云慈,年纪轻轻就在在朝堂中任工部尚书。
工部。晏主脚步一顿,虽然有所联想到那箭矢制造,但工部大多时候是配合兵部的武器制造,本职更多是土木水利之道。她暂且不将此事疑心到云慈头上,如此思量后,复而继续大步往前,压低声音问:“这个云氏旁支是多偏远的旁支?”
红绣快速答:“只是曾经遗留在兖州的有点姨舅关系的人,当家人叫做云南之。”
晏主在记忆中快速搜索这个人,印象有点模糊,不确定地问红绣:“是库部司的吗?”
红绣一愣,有些讶然地点头,她不禁有些感叹晏主的记性,虽然这几月陪侍陛下身边,看她熟悉着百官体系与个中人物,但这云南之是在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若不是北司那边将详细的记录给了她,她现在都不知如何回答好,要知道,阁首交给她的任务就是解答陛下的一切疑惑。
当下不敢再隐瞒,红绣全盘托出:“是的陛下,云南之是库部司属下七品主事,奉命辅助库部郎中掌管武器、倚仗、武学等事宜,居住在甘棠坊。此次这位云夫人前来,说喊着云家被人蓄意纵火,除了云南之,当时还有二人在云南之房中也一并被烧死了。”
不等晏主问话,红绣自觉继续往下说:“那二人,其中一个是宜州三川郡来的,据说是个江湖人士,另一个……”
红绣有些难言,声音压得更低了,“是宫里的,东督手下的。”
晏主讶然看了红绣一眼,用眼神问着:你们内部有内鬼?自己人卖自己人?
信息有点多,晏主坐上马车,从璇玑殿到皇城门可是段不远的距离,她招了招手让红绣一并上车。
晏主坐在平稳的马车厢内,闭目梳理着思绪,红绣便也默不作声的侍候在一旁。
库部司是兵部下的官职,一个云氏的人将兵部与工部连接在了一起,她刚摸出点刺客的信息,这云氏的人就送上门来了。更要命的是,这与东督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