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辽东公府书房:
众人齐聚,这次倒不是慕容冲找他们来,而是一众人相约找慕容冲,目的只有一个。
慕容冲端坐于案前,面容沉静如水,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闪烁着不易察觉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人心,又似在衡量着每一个决定的重量。书房内,众人面面相觑,欲言又止,最终,这份沉默被慕容德沉稳的声音打破。
“凤皇,”慕容德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沉重,“关于苻坚欲纳清河入宫为妃之事这件事你怎么看?”
慕容冲闻言,神色依旧平静无波,只淡淡说道:“我不同意。”
几人神色一禀他们也预料到会是这个回答,慕容德见状,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缓缓递至慕容冲面前,继续说道:“你五叔日前来信,信中提及你兄长、你母亲皆已赞同清河公主的婚事,认为此举或能为我慕容氏带来转机,缓解当前困境。”
慕容冲没有说话,看起了慕容德递过来的信,信中可谓是阐明厉害。他放下书信,缓缓开口,声音虽轻,却字字铿锵:“慕容家什么时候到了要靠女人维系地位?”
慕容德无奈道:“我知道你们姐弟关系要好,只是现在事情已经到了箭在弦上的时候了。”
慕容冲:“什么箭在弦上?”
申胤适时接过话头,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洞察世事的沧桑:“公爷难道还看不透吗?吴王、旧主、乃至太后的一致首肯,背后皆有深意。苻坚不远千里迎娶清河公主,非止是情之所至,更是权谋布局。王猛等重臣非但未加阻挠,反而推波助澜,此中玄机,岂是偶然?谢安石朝堂之上的微妙态度,亦是风云变幻的预兆。”
慕容冲明白,清河远嫁秦国将会在一定程度上巩固慕容家在秦国的地位。慕容家害怕的是以王猛为首的反对势力,王猛,那就是苻坚的诸葛孔明,再加上苻融、权翼等秦国重臣都在提防慕容家,慕容家虽然在秦国居庙堂之高,但是日子也不好过。
面对一众亲信大臣的劝诫,苻坚心里也会动摇,只是他不能动慕容家,他希望通过善待慕容家来彰显他的仁德,接纳慕容垂昭示他周公吐哺之心。
周公吐哺的下一句就是天下归心,苻坚所求,无非人心向背。但是又必须确保慕容家的忠诚,王猛向苻坚出了一招棋,苻坚又何尝不是借着这步棋来安抚慕容家,清河公主嫁入秦宫,慕容家就会升格为外戚,进一步绑定在苻坚的战车上。
只是苻坚没有预料到王猛走的那么早,王猛一死,只要慕容垂瞅准机会脱离苻坚的直接控制便是蛟龙之入大海,天下英雄谁敌手。
别人不知道,可是慕容冲清楚,王猛已经没几个月了。
封孚道:“秦国自苻坚即位以来,安黎庶抚农桑,国力骤增,东灭大燕修养数年俨然为北方第一大国,北方只余河西张氏、代国拓跋氏,已非敌手。未来秦国必然统一整个北方。届时天下将是南北对立之局,苻坚此人雄才大略必有一统天下之心。
我们昔日定下的计策是在双方大战中火中取粟。可是未来的发展谁又能知道,即便现在知道了未来就一定是这样发展而没有变数吗?”
申胤将封孚没有说的话继续道:“臣昔闻夏之妺喜,乃有施氏之媛也。彼女因国难而降,献于桀王前。得桀王宠,其势燎原,几至无疆。又传云,及妺喜色衰爱弛,心怀怨怼,遂与商之贤臣伊尹暗通款曲。二人联手,将夏之军机要密,潜泄于商汤。商汤得此助力,如虎添翼,遂能一举克夏,成其霸业。”
慕容冲的声音有些冷冽:“你的意思是让我的姐姐去做这个妺喜。”
申胤不卑不亢:“臣等都是为了公爷之志。”
慕容冲怒不可遏,“放肆!”一把抽出腰间佩剑,剑尖微颤,一股强大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仿佛连空气都在颤抖。然而,申胤却仿佛未觉,他依然跪在那里,眼神中没有丝毫退缩,只有坚定与执着。
封孚也出来说道:“公爷,天下的事情本就有许多不得已,妺喜也好西施也罢。公爷是慕容家的天之骄子,身上留着大燕列祖列宗的血,要知道欲承王冠必承其重。”
慕容冲看了他们二人气极反笑:“好!好!好!”转身离去。
慕容冲离去后申胤擦掉额头上的汗水松了口气,封孚叹了口气:“任重而道远啊!”慕容德眼神闪烁,他方才分明看见那柄剑剑身上刻着两个字“燕龙”。
……
“所以,让我嫁入秦宫就是多方博弈的结果?”清河公主喃喃道。
“是”小段氏道:“枕边风既能成人又能败人。”
清河公主哼声道:“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成为妺喜这样的角色。”清河公主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自嘲与不甘。
小段氏看着窗外的夜色道:“其实有些时候我们就只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只不过是角色不同而已。”顿了顿小段氏又道:“听说过有一句话:不见雀来入燕室,但见浮云蔽白日吗?”
清河公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