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过了两年,颇黎和同窗们根基已经打好,到了拜师时候。天玑派共有九个分坛,以九宫命名,分别是乾、坎、艮、震、中、巽、离、坤、兑。
颇黎向师兄罗伏打听哪个分坛比较好。罗伏建议道:师妹,乾字坛高手如云,掌门坐镇,你若是出师,便是响当当的宗师嫡传弟子,名声好听,加上地方最阔气,习得上乘武功容易些。不过嘛,坛里关系错综复杂,不知道你适不适合。余下的分坛,实际上你都接触过里面的师父,多少有数。
正说着,大师姐孙梧桐路过,两人停下同她问好,她笑吟吟地问: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我看着在外头站了好一会儿。
罗伏笑答:小师妹要拜师了,我帮她出主意。
孙梧桐说:我倒有个好主意,这两年选离字坛的人都说好,虽然不如别的阔气,但是里面的师父是一等一的尽心,又有人情味,听说里面好些都是得掌门青眼的,也有嫡传弟子,只是亏在坛主石师父太谦和,不争不抢,地盘不大,要是不介意,是个好去处。
罗伏连连赞同:我也听得人这么说,想来是不错的。只要师徒用心,总有出头之日,只是不知师妹你的打算。
颇黎腼腆地笑了笑,说:我?我只想踏踏实实学武功,有一技之长,下山安安稳稳过日子。
孙梧桐喜上眉梢,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力撺掇:咱们女孩子家想的一样,听我的,快快报上去,别便宜了你的同学。
颇黎满心希望要报名离字坛,后来看了榜单,震字坛有师父是江湖闻名的刀客。颇黎曾听父亲说二十年前伯父和一恃强凌弱的豪强结仇,震慑于他豢养的几个浪人,不得不举家远离故土,她心想,我偏要学一手好刀法,若再有人寻衅且去会会,不消害怕。心念一转,改了志愿。
第二天,她在湖边练拳,后面有人叫:程颇黎!程颇黎!她听得有点耳熟,转身看见瘦瘦高高的班长同她招手。
等她走到跟前,他微微皱着眉说:我来找你商量一件事,这次震字坛总共收两名弟子,周天高和曹覆海也想去,你要么改去别的地方。
她傻乎乎地站在那里,果真认真想了想,问:现在离字坛还有名额么?班长点点头,给了肯定的回答。
她说:那么我去离字坛。他如释重负,转身走了。
她看着翠玉般的湖水,感觉冥冥中缘分牵引她到某处,一时间不知心绪如何,微微不安中夹杂些许喜悦,然而想到此中曲折,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她回到宿舍,舍友热烈讨论如何选择,曾晓趴在床上,大气地说:我已经选好了,去中字坛。她说着,盘腿坐直了身子,叉手说:你们看,这地方多好,名字排在正中,地方也正好在中央,重要的是,我每天练完功,还可以下山去镇子吃饭。
余红杏嗤笑一声,眼尾一撩:你呀,就惦记着吃喝。颇黎,你选哪里?
她直说:离字坛。
金铃拍手笑道:怎么去这么远!我听人说离字坛挺偏的,房子又小又破,听说他们的弟子除了练功,还要顾着打扫挑水和给师父送饭。
余红杏对着铜镜惊叫道:咦!还有这么穷的地方!乾字坛还雇人照顾弟子呢,他们连衣裳都不必自己洗,只要专心练功和张口吃饭就行了。
她俩说得热闹。颇黎自觉不投机,打水去了。曾晓跳下床,抱着木盆去洗头。
颇黎打水后去洗澡吃饭,进门不久,曾晓告诉她:对面的吕婧来找你,像是有事。
她旋出门到对面,敲了三下门,开的时候,书桌上站起来一个人,放下手中的毛笔,迎面走来说:我刚刚找你,她们说你出去了。
颇黎老实地说:我去洗澡和吃饭了。
吕婧说:除了咱们俩,还有四个人报了离字坛,我们明早在门前的榕树下集合,一起去,有个照应。她知道吕婧也报了同一个分坛,顿时扬眉吐气,排名三甲的人的眼光总是不会错的,兴兴头头答应下来了。
颇黎回到宿舍,曾晓问她:明天要去分坛了,你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颇黎傻乎乎地问:要带什么?佩剑?
曾晓抓了抓肉乎乎的手臂,捋了捋头发,摸摸鼻子,说:嗯,我打听过了,分坛离宿舍都挺远,中午没法回来休息,常用的还是带一些吧。颇黎想了想,按照郊游的标准打包东西。
第二天早上,她赶忙用完馅饼和豆浆,站在树下等同伴。人马很快到齐,虽然平日大多是点头之交,但气氛融洽,一行人说说笑笑朝着离字坛所在的六合谷走去。
离字坛是少有的位于峡谷的分坛,六合谷上面是坤字坛,下面才是离字坛。下到谷底,恰巧遇到一个大师姐,吃惊地嗔怪道:你们这群孩子也不打声招呼,我们好派个人接,师父平日都吩咐下来了。
带头的田裕文笑说:没关系,我们问过路了,自己能来。
胡荃探出脑袋来说:师姐,不用客气,我们有手有脚,不会走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