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惜身形一恍,眼角又有了湿意。
她清楚的意识到,或许自己三年前同那个人见的就是此生最后一面了,只有她还在固执地坚持着:他没有死,他还活着。
这一次,顾天阳久违的情伤上线,他侧身对她说:“你要是累的话,要不你靠着我哭?”
谭惜的情绪正游走在崩溃边缘,没有反应过来。
顾天阳没有趁机拉近他们的距离,他虚虚地环抱着她,只将右手搭上了她肩膀以示安慰。
普通朋友遇到了难过的事,这样安慰也是不逾矩的。
他们各自沉浸在心事中,没人注意到,靠外侧的马路上刚好驶过一辆显眼的迈巴赫。
城中村位于市郊,平时很少会有豪车路过,而车里坐着的正是不久前刚被顾天阳挂断电话的周屿彻和陪着他回去的秦湘湘。
秦湘湘从上午开始,就觉得周屿彻不对劲。
可无论她怎么询问,他都只是说没事,就好像不想跟她说话似的。
尤其是在打完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之后。
秦湘湘患得患失了一路,见周屿彻把车往跟学校相反的方向开也不敢说什么,直到在张望风景时看见熟人:“你看,那是不是谭惜姐和小顾总?”
周屿彻仍旧没说话,只是随着她的话音,用余光往他们所在的方向看去。
从他所在的角度看过去,顾天阳和谭惜何止是在拥抱,根本是已经交颈而眠,亲近的不得了。
这一幕刺眼到了让他忍无可忍的地步。
秦湘湘想跟他们打个招呼,可还不等她挥手,驾驶座上的周屿彻毫无征兆地将油门踩到了底,只一眨眼的功夫,她就看不到他们了。
“周总……”
秦湘湘不解的唤了他一声。
周屿彻置若罔闻,保持着这样的车速继续超前开。
这一片路况复杂,哪怕现在已经没几辆车了,也还是特别的不好开,可他像是毫无察觉似的,就这样接连过了两个弯道。
路边摆摊的小贩们齐刷刷的看了过去,有人嘀咕了一句:“炫富不要命啊。”
车里的秦湘湘直接吓的小脸煞白,她抓紧了安全带,带上哭腔对周屿彻说:“周总,你吓到我了,这样开车很危险。”
周屿彻似乎压根没听到她的声音,别说减速了,就连方向盘都打得更彻底了。
再这样下去绝对会出事的。
秦湘湘怕得直哭,她抬手搭上周屿彻的手臂:“求你了,先停车好不好……”
周屿彻毫不动容,他身边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只有刚刚余光中瞥见的画面变得格外清晰,让他恨不能直接开车将碍眼的人和事都给撞碎。
好运不可能永远眷顾他。
在车辆即将彻底失控的前一秒,他所在的那一侧车身重重撞上了路边的护栏,然后伴随着剧烈的声响,顺着斜坡上的绿化带滚了下去。
撞车的声音和浓烈的黑烟瞬间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突如其来的变故也吸引了谭惜和顾天阳的目光。
谭惜收起悲伤情绪,侧目往外张望:“我好像听到了一声特别大的动静,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说着,缓缓从顾天阳肩膀上抬起头来远离了他,朦胧泪眼也恢复了清明。
顾天阳的衬衣刚被打湿了一小块,正心花怒放的享受着她的信任,听到这话,懊恼地跟着往外看。
只见目之所及的街道仍是先前的模样,完全不像是发生了事故的样子。
他们不知道,周屿彻刚刚的车速太块,而从他看到他们的那一刻算起,等到他的车辆撞上护栏,已经是两分钟后的事了。
此时迈巴赫翻倒在护栏外的坡道底下,周遭绿化和断裂的护栏残骸也散落在地,看起来触目惊心,让人远远瞧见,就怀疑这边是出了大事。
副驾驶上的秦湘湘因为远离护栏一侧,又系紧了安全带的缘故并没有受伤,但受的惊吓委实是不小,她先嗅到有东西被烧焦的难闻气味,然后才抬眼看见引擎盖上方的滚滚黑烟。
“呜……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她下意识的去向驾驶座上的周屿彻求助,见他无动于衷,以为是他也想不出脱困的办法,当场哭得更凶了。
周屿彻听到了她害怕的哭声,突然觉得很厌烦。
女人的眼泪最没用的东西,谭惜就很少哭。
她总会沉默着思考,然后用最理智的方式,把事情用最圆融的方式解决,而不是坐在这里无所适从的只知道哭。
“呜呜呜……”
他低吼:“哭什么?”
秦湘湘被他吓了一跳,哭得更狠了:“我真的以为我快要死了!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不知道为什么,他耳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念头。
如果今天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是谭惜,她现在会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