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面对一个父亲，一个失去女儿的父亲，林婳有点不知所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这明明也不是她的错，可她占了别人的身体，她是得利者，说什么都像是狡辩。
“你原来待的地方很好吗？”能培养出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想来是很好的。
“那里是很好很好的。”泪水已经在眼眶了，林婳快要忍不住了。
“好孩子，来到这里成为婳儿你辛苦了吧。”林时章难受，可是面前这个孩子又有什么错，他刚刚抽空回忆了下她变成自己女儿后的种种。
她对待家人和下人都那么友善，在外帮自己的女儿赚回了名声，还帮助了很多百姓，她去过的每个地方百姓都那么喜欢她，她做的已经很好很好了。
失女儿很痛苦，可这些痛苦不该由她承受。
这次瘟疫，如果没有她，别说林家，中州都未必还在，林时章想起算命的说的话，或许，这是天命，她是注定要来这里的。
大颗的眼泪落下，林婳抬眸，什么意思，他不讨厌她吗？不恨她占据了他女儿的身体吗？
“你应当是有她的记忆的，可知当日究竟发生了何事才让她落水的？”林时章现在只想找到害死他女儿的凶手，才能面对死去的女儿。
林婳摇摇头，“我记不起来，若是日后想起，我一定告诉您。”
“你阿母那边——”
“我知道，她永远是我阿母。”
若是知道真正的林婳已经死去，罗云受不住的，所以他们选择对罗云隐瞒。
“今日我们的对话莫要让第二个人知道，今后你就是我的女儿。”
“谢谢！”林婳明白林时章说这话是为了保护她，若是旁人知道换芯一事，不知道要编排出什么故事，说不定林婳这条命也留不下来。
林婳走出书房，林书衡就站在院子里，看起来有一会儿了，见到她，他冲她笑笑，“兄长送你回屋。”
这种场景经历过很多次。
林婳点点头。
一路上，林书衡对他们书房里的谈话只字未问，仿佛不知道她被叫去谈话一样，到了林婳的院子门口，林书衡不适合再进去了。
“回去休息吧，明日你们还要赶路呢。”
“嗯。”
“婳儿。”
“嗯？”
“没事的，有兄长呢。”林书衡的觉察能力不低的，只是他做出了选择。
“嗯！”
林婳说得上失魂落魄，四季和秋菊不敢多问，只能默默服侍她上床休息。
“把烛火都歇了吧。”
“好。”秋菊熄了灯一步三回头，眼里满是担心。
等到屋子里终于静下来，她才放任眼泪留下，把那些不能诉说的所有的委屈哭了出来。
尽管已经压制住了哭声，可是在门口的秋菊和四季还是听到了呜咽声，“这可如何是好？”
“太子妃既然让我们都出来，应该是不想旁人知道，我们如常就好。”
屋里动静小了些，赵政也回来了，见二人守在门口，屋内一片漆黑，不悦的皱眉，“怎么了？”
“回殿下，太子妃似乎心情不太好。”四季回道。
怎么在林府还会被欺负？
赵政推开门，秋菊进屋点了火，又蹑手蹑脚的出去。
怕影响林婳，秋菊只燃了两根，其实并不是很亮堂，赵政走到床边，林婳已经苦累睡着了，清晰的泪痕还在脸上。
嫁给他后，他见过太多次林婳的眼泪，好像她的每一滴泪都能让他难受。
心疼一个人，是喜欢吗，赵政第一次直面这个问题。
秋菊打了水，赵政接过，秋菊眼里满是惊讶，太子要亲自伺候女娘吗？
不过赵政气场让秋菊拒绝不了，她放下盆就出去了。
照顾人也没有什么难的，赵政拧干了帕子，轻轻擦拭林婳的脸，重新思考刚刚那个被打断的问题。
他喜欢林婳吗？
借着擦拭他认真打量了下林婳，即使粉黛未施也是好看的，比他见过的女子都好看，虽然他并未认真看过其他女子。
性格呢？
赵政轻轻的笑了，他就没有见过她这样的人，心怀大义，一国皇帝都未必有她这般无私。
还聪明，她的缰绳那些，在上次与东盛的一战时发挥了很大作用，很大的降低了骑兵的伤亡，虽然这些她都不知道。
她会破案，每次总能找到关键的点，帮助到别人。
她也会照顾人，华州受伤的那些士兵，只有她注意到了他们吃的不多，在她的改进下才让他们进食多了些，所以华州的百姓才那么喜欢她。
她也很勇敢，甘州什么地方，她就敢和周笙笙一起来，这中间经历了很多，但是她还是没变，在得知中州瘟疫时没有退缩，用自己所学救了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