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江晚凝哭。
之前无论自己如何言语讽刺羞辱她，甚至是在床上故意折磨她，这人都从未掉过一滴眼泪。
他认识的江晚凝永远都是端着一张平静无波的小脸，然后在自己面前扮演温婉端庄的闺秀人设。
但是背地里做的，全都是上不得台面的算计和手段。
顾温辞看着她泛着泪光的通红眼眸，一时间有些无措，后退一步，有些不自在的开口：“你哭什么？你不想做，我也不会强迫你。”
江晚凝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哭，等她意识到的时候，眼泪早已肆意流了出来。
她最不允许自己做的一件事，就是哭泣，因为这样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责罚和不幸，也会更加证明她的软弱无能。
正想擦去脸上的泪水时，她听到顾温辞软了语气说：“刚才说那些话是我不对，你别哭了，我现在送你回家。”
江晚凝有些诧异的扫了他一眼。
自从三年前他们发生关系后，顾温辞只要跟自己说话就像淬了毒一样，什么难听说什么。
总之就是绝对不会给自己留一丝尊严。
这是三年来第一次，对方会在自己面前放低姿态，虽然并没有道歉，但以江晚凝对他的了解，这已经算是在哄人了。
她眼睑低垂，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灿亮。
下一刻，她直接蹲下身，将自己埋进膝盖中，抖动着肩膀开始轻微啜泣。
顾温辞怎么也想不到向来性情平稳的人哭起来会这么娇弱，无论自己怎么说软话，对方的眼泪就如连绵不断的溪水般，虽然只是安安静静的啜泣，但却令他更加无措。
于是蹲下身开口道歉：“对不起，今天是我过分了，我不该跟你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更不该那样折损你，你别哭了。”
江晚凝也是见好就收的人，在他又说了几句软话后，才慢慢止住眼泪，顶着一张哭红的小脸，声音沙哑：“顾少，你不能这么欺负人的。”
顾温辞看着她这双因为哭泣而泛着水漉漉柔润光泽的眼眸，不禁多打量了几眼，在凝眸不转间，眼前这张多了几分我见犹怜美感的清冷脸蛋，更加清晰的倒映进自己的瞳眸中。
在这样的对视间，女孩眼角那滴未干的泪水缓缓落下，却如同一颗石子般毫无预兆的砸进他的心里，在荡漾起一片慌乱的波澜时，也让他猛然回过神来。
顾温辞站起身，神色复杂的看着正仰头望着自己的人，片刻的沉默对视后，开口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江晚凝缓缓起来，却因为长时间蹲着导致双腿发麻，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被对面人及时扶住。
她想要开口道谢，却又倔强的转过头，不愿看向对方。
顾温辞知道她是生气了，但他心里却不恼，比起之前那个不管什么时候都顶着一张假笑面具的名媛，她更喜欢此刻这样有点小女孩脾性的江晚凝。
至少有点活人气息，而不是整天死气沉沉的，看着就让人烦闷。
车辆缓缓开出车库， 车厢内的两人谁也不说话，顾温辞专注开车，江晚凝则一路观赏窗外的景色。
直到到达江家宅院，顾温辞才开口：“今晚的事情是我不对，你别往心里去。”
江晚凝在心里思量几秒，语气阴凉的说道：“顾少这是哪里的话，不管您说什么，我都只能听着，至于往不往心里去，那也不是我能控制住的。”
一听她说这话，顾温辞便知道这人是真生气了，又见她目光一直在窗外，一副十分抗拒自己的模样，继续软和着语气说：“我跟你道歉，以后不会了。”
江晚凝这才转头看向他，问：“你能说到做到吗？”
顾温辞看着她气到皱巴巴的小脸，不由得伸手去抚摸她的脸颊，却被对方躲开。
“顾少，男女授受不亲，还请自重。不然不知道哪天，就变成我主动上赶着勾搭您了。”
听着她这阴阳怪气的声音，顾温辞脸上浮现笑意，说：“平时不声不响的，没想到这么记仇。”
“我再记仇，那也是比不上顾少您的好记性。”
顾温辞知道她这话的意思，无非是在指责自己总将三年前的那件事挂在嘴边。
他稍微沉思几秒，又联想起上次看到的这人在江家的真实处境，终于开口问出憋在心里许久的疑惑：“当年你是因为钱才找上我的吗？”
没想到他会主动问起这个早已过去的陈年旧历，江晚凝在心里仔细琢磨了下他今晚的这番表现，觉得说出实情似乎对自己更有利些。
于是点头承认：“对，我需要钱。”
顾温辞看着她沉静的侧脸，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若是以往对方给出这个答案，自己一定是不屑的，因为在他看来，江晚凝身为江家女儿，怎么可能会缺这一百万。
他们这种家族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