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被朱语瑶烹饪得半生不熟的鱼躺在锅里，外皮和锅底黏成一片，其间夹杂着些许块状的黑色焦糊。
司见星随手系上围裙，握着锅铲走近看了它一眼，瞳孔不易察觉地颤了颤，随即恢复平静，抓起锅拿到垃圾桶前把鱼倒掉，开始刷锅。
要不要我帮忙？孟绮站在旁边看他刷锅，动作很利落，显然是长时间做家务练就出来的。
朱语瑶拉着孟绮的胳膊：“走啦走啦，我们出去让他弄就行。这小子做饭不喜欢有人在旁边。”
说到这里她语气忿忿，因为记起了之前决心练习做饭，趁表弟炒菜时凑在一边想偷师，却被他嫌弃碍事，冷漠地赶出厨房的往事。
“走吧小桃子，我们出去看电视等着吃就可以了。”朱语瑶伤心地撅起嘴。
那我走啦。孟绮动作还没结束，一颗蒜忽然从司见星指尖骨碌碌滚了过来。
她会意：让我剥这个？
司见星侧对着她，面庞轮廓英挺，专心做着手里的事情，似是漫不经心地轻轻点了下头。
孟绮就留下了。
他们俩都在干活，朱语瑶也不好意思自己出去享清闲，探着脑袋到处看了圈，拿起削皮刀：“干别的不行，我削几个土豆总可以吧。我想吃酸辣土豆丝！”
“还可以点菜啊？”孟绮笑着看向她。
“主要是他就会做那么几道，土豆丝啊青菜啊小炒肉啊之类的。”朱语瑶甩了下头发，莫名得意：“其实也没比我强到哪去。”
说话间，司见星擦干净了炒锅，将它架在灶上重新点火。
他做菜时真有点心无旁骛的劲儿，神情专注，眉心轻蹙着，倒了油，单手提锅转一圈又架回火上，接着右手悬空伸在上面，等待升温。
孟绮剥好蒜洗干净，默默放在菜板上备用，想了想又觉得直接切碎，司见星用起来会更方便。
她在家里没有做饭的需要，纯粹是出于兴趣才时不时跟着网上的美食教程进行学习，偶尔成功偶尔失败，时间长了竟也有些积累。虽说熟练度比不了经常下厨的人，但拿来应对一日三餐也远远够用了。
这边孟绮切好蒜片，那边锅里的油也烧热了，噼噼啪啪又蹦起些油星。司见星对于这种微小的刺痛毫无感觉，回身来抓蒜片准备爆香，不料有一颗油蹦得格外高，没了他的遮挡，一下就溅到了孟绮眼侧。
她痛得捂住左眼低低嘶了一声，眼角迅速泛红湿润，把司见星吓得不轻。
关了火，他急忙凑到孟绮近前，俯身细看她的左眼：伤到眼睛了吗？
脸上是藏不住也没想过要藏的焦急和疼惜。
孟绮对他摇摇头，眼眶却还潮湿，眨眨眼便有大颗大颗的泪珠掉下来，样子可怜极了。
她放下捂住眼睛的左手，顶着满脸泪水对司见星比划：切过蒜还没洗手，辣到眼睛了。
所以才抽抽嗒嗒，泪水流个不停。
“怎么了小桃子！”察觉动静，朱语瑶也过来看：“眼睛红成这样，是辣到了吧？我去拿条毛巾过来。”
刺激性的气味让眼睛越发酸痛，孟绮忍不住想用手去碰，可又碰不得，眼泪越流越厉害，鼻尖也跟着轻轻耸动，无助地抽噎着。
忽然，她抬起在眼角边想碰却不敢的手腕被属于少年的燥热手掌小心地拉开，动作极轻，生怕把她碰碎了。
很疼？司见星担忧地看着她的眼睛。明亮的杏眸经泪水洗过，蒙上湿漉漉的雾气，长睫毛也被沾湿，颤了颤，便又有一颗泪珠从眼角滑落。
孟绮抿起嘴唇，本来不觉得有多疼，却也被他关切的目光看得委屈，眼泪更是流得止不住。
她左手垂落在身侧，手腕仍被司见星无意识地用指尖轻捏着，没有分开。太慌张，以至于忘记了自己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什么。
流了这么多眼泪，看来真的很疼。
如果没有出于私心让她留在厨房里的话……
心口处泛起一阵细密的酸痛，并不激烈，却难以忽视。司见星无可奈何地抬指，揩去孟绮眼下的泪痕，完全是发自本能地，想要擦干净她的脸，不想看她落泪。
揩了两下，孟绮也呆呆地仰着脸任他触碰。指尖触及到的皮肤柔软细腻，被指腹处的薄茧蹭过，便留下浅浅的红。
司见星动作骤然停止。
他意识到，眼下的的举动实在过于亲昵，已经越过了他们现有的关系。
这是不应该的。
而孟绮还没反应过来，怔愣地望着他，似在无声地责怪这安抚结束得太突然。
朱语瑶适时抓着干净毛巾跑进厨房，拉着孟绮到水池边，将毛巾浸了冷水给她擦眼睛：“还辣吗？多哭一哭是对的，要是一直觉得难受就得去看医生了。”
刺痛渐渐消退，但孟绮的眼睛还是红通通像兔子一样。朱语瑶不允许她再劳动，拖她到客厅里休息。
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