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兵权,总得有个服众的由头。
鸦青颔首,又听宁晏礼忽而问道:“我记得陆相家的三郎此时正在镇北军中,你可知他所担何职?”
“陆相家的小郎君?”鸦青想了想,“臣先前看过霍将军传来的消息,记得此次入北魏奇袭的先锋,便是这陆衡小郎。他入镇北军有段时日了,大人怎么突然问起?”
第92章 第92章
陆衡任了先锋?
记得前世此时,他在镇北军中还只是一个百夫长,后来与淮南王府叛军的战场上屡次立功,生靠着一场场硬仗,才一步步走到先锋将军的位置。
想到此处,宁晏礼又问:“他这先锋是谁给定下的?”
“这……”鸦青为难地解释道:“……镇北军的排布,都是霍将军一手定下的。”
鸦青见宁晏礼面露沉吟,连忙补上一句:“大人明鉴,虽然这背后确是有丞相的脸面,但陆衡小郎君的本事却是真的,此前魏人对边关几次袭扰,陆小郎君的名号早在镇北军中打响了。”
陆衡的本事宁晏礼自是知道。
彼时陆衡与霍长翎是他手下最得力的战将,魏人闻此二人无不丧胆。
尤其陆衡最擅奇袭,常常一队轻骑不过千人,便能直插魏军敌后,如入无人之境。
不过,有一事宁晏礼倒是好奇,“丞相的脸面?这是何意?”
陆衡嚷着从军是整个上京人尽皆知的事,而此事陆彦从不认可,亦是众所周知。
上一世陆衡为此还是自己偷从陆家跑到边关,隐瞒身份投入镇北军中,何来看着陆彦脸面一说?
“大人难道不知?”鸦青有些意外,“丞相先前为此还亲自给霍老将军修书一封,请霍将军对陆小郎君多加照拂。”
说到此处,他忽地想起一桩趣事,笑道:“说起来,陆、霍两家本就是世交,两家老夫人在世时,原还约定了娃娃亲,只是不曾想,霍大人和陆家二郎、三郎相继出生,竟都是男儿郎,此事便无人再提了……”
宁晏礼对这些琐事不感兴趣,只是不解,这次这次陆彦怎么突然转了性子,竟会在背后支持陆衡。
鸦青看他沉默,遂立即将那些闲杂话柄收起,正色道:“大人可是觉得陆小郎君资历尚浅,担心他为先锋有些不妥?”
听到这话,宁晏礼提起笔,勾了勾唇:“旁人就算了,他陆子远做先锋岂有打不赢的仗?”
“陆子远?”这回鸦青却是听不懂了。
宁晏礼笔锋一顿,回忆了片刻,才想起什么似的,低声说道:“是了,陆衡此时尚未取字。”
言罢,他运笔疾书一封,递给鸦青,“此战的捷报,让陆衡亲自送回来。”
鸦青愈发不懂,“边关路远,大人这是为何?”
想起前世陆衡收复云都的捷报已传至半途,自己却没能赶上,宁晏礼平声道:“我欠陆衡一份厚赏,此次便一并还他。”。
一夜数梦,杂乱无章。
安神药和梨花醉的双重作用下,青鸾整夜混沌,几乎分不清眼前的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她数次试图醒来,可却一直有一丝沉香萦绕于鼻息,让她眼皮沉似千斤,抬都抬不起来。
直到日光透过窗纸打进偏殿,青鸾在被褥间翻了个身,手脚勾动床帐,被纱影一晃,才缓缓睁开双眼。
头痛欲裂,胃中翻滚,是她醒来后的唯二感受。
青鸾抱头坐起身,忍着恶心打了个哈欠,才懒懒拨开床帐,赤足下榻。
她走到铜镜前,用茶水漱了个口,转头瞧见镜中人略显疲惫的脸和身上昨日穿的衣裙,神色突然一顿。
刹那间,前一夜的记忆如潮,涌至眼前。
棠梨殿中的推测,安神药兑梨花醉的豪饮,与宁晏礼的摊牌……以及眼中最后一个清晰的画面——宁晏礼于榻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眸间糅杂着浓深的恨意。
青鸾手中的茶盏倏然脱落,“啪嚓”一声碎在了脚边。
崩碎的瓷片划过脚踝,在莹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细长的血痕。
宁晏礼如咒语般的话音再度响起——
“赐婚的诏书已经在我手中,你纵是想逃,如今也来不及了。”
“你折磨我两年,毁我一世,这种事又如何?”
“我定会让你日日为曾经而后悔!”
……
青鸾登时面如纸色,怔愣愣地僵在原地,直到不慎踩到地上的瓷片,才疼得“嘶”地一声回过神来。
她忙点着脚在榻边坐下,顺手从裙边撕下一截纱,缠住伤口。缠着缠着,青鸾看着包得不算整齐的边缘,动作突然慢了下来,渐渐停住。
她眼眶莫名泛红。
这时,门外传来缙云的询问声:“女史可是起身了?”
青鸾睁眼仰头缓了片刻,才道:“起了。”
门外的声音也顿了顿,“属下备了热水,为女史端进去吧。”
青鸾没有说话。
又隔了一会儿,缙云才缓缓推门进来,先是看见地上的碎瓷片愣了愣,旋即收敛神色,把金盆放在木架上,“早些时候给女史备的水已经凉了,这是属下刚烧的,兑了些冷水,用着刚好。”
之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