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耕织的景象里,仿佛岁月都变得悠远绵长,连除尘剑都逐渐恢复了平静。
是阿幺最喜欢的感觉,还是和最喜欢的疏姐姐。
只是她不知道,这些究竟和她的使命有什么关系。
眼前的幻术是她一望而知的那种,她却不想戳破。一是她也想和疏姐姐过一段,平静而美好的生活。
另一个,也是她不知道眼前幻术的作用,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就像从前阿幺和师父那样赶路,也不着急,但也不是散步那样的,就一直沿着那条小路,往前走,往前走。
正是农忙的季节,空气中有一些不那么让人愉悦的味道,人们都在忙碌,没工夫理会一两个闯进来的异乡人。
“难怪画儿里不能闻到味道呢!”疏姐姐打趣道。
“是啊,那样就不漂亮了。”
点灯,对于这样的村落而言,多少有一些奢侈。不论是燃蜡烛也好,灯油也好,都要省一点用着。
所以他们还保持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因此,第一天的时候,阿幺和疏姐姐没有打扰这些村民,而是选择在外面简单住一个晚上。
也就是这个晚上,让阿幺发现了此处与外面的不同。
萤火虫并不是这个季节该有的,但这里一到晚上却到处都是点点荧光。
仔细看去,就能发现那些光亮的颜色,与寻常的萤火虫并不同。
阿幺反复辨认,确定了这些光亮不是萤火虫,而是灵。
执念复生复落,方得纯粹,如此由怨化灵,至真至简,应顺天道。
这些灵可以在黑夜发出光芒,必然已经是被涤荡得极为纯粹的灵了,它们没有意识,用不到“他”或者“她”,这样的称呼,是最为低等的灵。
甚至都不能完全算是生命。
没有来处,没有归途,只能这样漫无目的地飘着,飘着。
最后归于天道,成为天道的滋养,在很久很久之后,被孕育成一魂,或者一魄,重新成为这世间的飞禽走兽,妖鬼怨魔。
重新开始,未尝不是一种让人羡慕的结局,毕竟那意味着无限的可能。
阿幺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此处会有这么多如此纯净的灵,它们又是否是幻术的一部分。
疏姐姐朝空中伸出了手,修长,又白皙。一个灵静静地漂浮在了他的掌心上。
他说:“这些灵都是真的,不是幻术。”
迟疏如今虽然只是普通的人族,但毕竟已经恢复了前世作为妖的记忆,很多东西还是知道的,只不过内力全无罢了。
阿幺猜出了疏姐姐应该是知道了什么,但从来也不戳破。听见他说这是真的灵,便顺口问了一句:“那你说这幻术是要干什么?”
疏姐姐回答:“不知道。”
阿幺自己也不知道。
疏姐姐只是普通人,赶了一天的路,还是很疲惫的。睡得早,是阿幺守着他的。
半夜的时候,疏姐姐还抽了筋了。
阿幺就给他按摩。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他们又开始继续赶路了,只不过,这一次,阿幺放慢了脚步。
阿幺其实不是一个多细心,多为别人着想的人。不然当初也不会和太后闹得那么不愉快,让太后那么不喜欢她。
她不是刻意对谁不好,只是需要刻意,才能想起来,要注意别人的感受。
所以她其实不知道疏姐姐到底喜欢她什么。但她确实喜欢疏姐姐的温柔体贴,喜欢疏姐姐不需要她那么的善解人意。
可她终究还是明白,疏姐姐也是需要她的体贴,需要她的温柔的。
她做不到。
她觉得是她不够爱,所以她愧疚。
一边愧疚,一边贪婪地占有。
疏姐姐似乎看出了阿幺的迁就,有些沮丧,却不怎么表露,倔强地要走快一些。
阿幺后知后觉地发现了疏姐姐的小心思,从后面抱住了他:
“这次,换我为你做些什么吧。”
阿幺在村子的边缘找到了一间废弃的木头房子,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之后阿幺宣布,他们就先在这里住下了。
这里和人间的村庄最大的不同便是它没有税赋,更没有徭役,生活就是单纯的生活。
有什么吃什么,有什么穿什么。
没有战争,但是可能会有斗殴,有人评理,但没有律法,到处充斥着同态复仇,而所有人都觉得那很合理。
野蛮,又算不上野蛮,原始,也算不上原始。
疏姐姐刚开始还是想说些什么的,但是阿幺跟他说,如果这个幻术和他们有关系,那就算他们不做什么,兜兜转转,他们还是会接触到这个幻术的核心。
阿幺也不知道这些话,疏姐姐到底有没有听进去,但他们确实在这里生活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