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夜幕将垂,水苏和菘蓝把娇儿安顿在了闹市的一处客栈,设下术法屏障后就匆匆向员外府赶去。
付员外的府邸坐落于广南县最繁华的地段,门前是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两旁栽种着参天大树。
在靠大门左边的那棵大树上,依稀能瞧见几道用炭笔划下的痕迹,一旁还画了几朵小小的花,看高度似乎是什么人用来记录长度的度量衡。
水苏站到树前,用手比划着自己与炭痕之间的高度,感受着炭痕上曾存在过的气息,心下了然。
“付小姐确实是死了,”她对菘蓝说,“这里有枯涸很久的血气,有人伤了她,还伤得很重。”
菘蓝将手放到炭痕上,认真地感受着上面传来的情绪。树叶在习习微风中沙沙作响,如同古琴弹奏时发出的丝丝细音,诉说着深沉的忧伤和执着。
“我听不出来。”
菘蓝收回手,一脸茫然地看着水苏。
“站住,做什么的?”
似乎是由于在树旁站的太久了,付府的看门人见他俩形迹可疑,一下就起了防备心,他走到两人身前,严肃地询问道:“找人?”
“是,”菘蓝回答道,“我是菘家的儿子,这位是从天缘山上下来的医女,我们是特地来付员外家拜访的。”
“天缘山?”对方的眼中明显划过一丝欣赏的神色,语气也软和不少,“到我们这来为的是什么事?”
“为了付小姐。”
看门的人本还算客气,可一听说他们是为了付小姐来,一下就变了脸色。
“我们家老爷夫人不接见。”
他怒气冲冲地瞪了他们一眼,冷冰冰地说道:“要是对我家小姐的事好奇,你们就自己去调查,真是奇怪,到主人家来看这种热闹,也不怕折寿。”
“我们不是来看热闹的,”菘蓝解释道,“我们听说付小姐不幸罹难,只想要把事情查清楚,还她一个交代。”
“付小姐的事轮不到你们管。”
看门人骂骂咧咧地挥了挥拳头,脸上的表情变得极为可怖:“再不滚的话,我这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难不成自事情发生后,有不止一个人来付府找过付员外?”
“你还好意思问?我们小姐已经走了这么久了,你们这些人还不放过我们家老爷夫人,成天来府上骚扰他们!”
菘蓝还欲同他分辩,门后却忽然走出一个管家打扮的人,他斜眼看了看水苏和菘蓝,面上露出几分满意的神色。
看门人被他叫到身旁,不知是说了些什么,虽然还是满脸的不忿,却也只好忍下这口气,重新来到水苏面前。
“行了,你们进去吧。”看门人说,“夫人同意要见你们,趁我现在心情好,要滚快滚。”
“你们家的夫人?”菘蓝惊讶道,“是付夫人?”
“不然还是哪个夫人?不想进去就快走,哪那么多废话。”
水苏向看门人微微颔首,她向菘蓝点点头,一张清秀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她知道失去独女对于这样的家庭来说是多大的打击,从一开始便没奢求他们能有多客气。
“多谢。”
看门人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把头偏到了一旁。
付府里头大得很,穿过大厅,便是一个小院子,院子中种满了各种花草,四周环绕着几间小房子。在婢女的带领下,两人穿过长廊,来到了一处僻静的佛堂,周围传来喃喃的诵经声,时不时能见到几个尼姑走过,她们身着素白长袍,手持念珠,神态庄严,面容祥和。
佛堂附近宁静肃穆,烛光昏暗,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沉香气息,两人小心翼翼地寻找着付员外和付夫人的身影,生怕做出逾矩的事情,刺激到本就悲伤的一家人。
“姐姐,付夫人在那儿,”菘蓝小声同水苏说道,“她跪在那边的蒲团上,似乎在供奉谁的灵位。”
就在这时,一旁突然猝不及防地挥来一拳,毫不留情地向菘蓝脸上砸去。
菘蓝虽反应过来,及时地向后退了几步,却也险险地擦着拳风摔倒在地上,满眼都是错愕和不解。
“伯父,别太激动了,小心气坏了身子。崧公子和这位医女也是好心,只不过是心急了些,不小心冒犯到了咱们。”
一名白皙纤瘦的男子赶紧伸出手,抱住了付员外的拳头,他的五官分明,眉梢微挑,眼下有一颗小痣,眼神清澈而幽深。明明喉结若隐若现,但声音偏细,个子也不算高大,看上去总让人觉得和其他男子有些不同。
水苏压下心中的困惑,她弯下腰扶起菘蓝,关心地查看了对方的伤势,见他只是侧脸微微有些擦破,没有大碍,这才松了一口气。
付员外似乎并不喜欢这个男子,他不露痕迹地躲开了对方的手,但又碍于外人在场,不好发作,只好忍下心中的怒气,恶狠狠地瞪着水苏。
“我们并非有意擅闯。”菘蓝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