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书未被安慰几句后又活泼起来,给太后讲了许多平日在街上遇到的趣事,直到姜嬷嬷打断说有大臣前来议事,安书未才满脸不舍地跪安离开。
待姜玉送郡主出宫后返回,太后站在窗边,并无什么大臣,也不畏寒气扑面,饶有兴致地看着天上盘旋的鸽群,并未回头问:”如何?”
郡主身边的婢女,汇报的都是些琐事,姜玉总结后,道:“郡主虽时常任性,好在没干什么出格的事,还是天天琢磨着要报仇,难免莽撞冲动,丝毫像她父兄那般沉稳内敛。”
“刁蛮还单纯,挺好,否则像宁王和世子那样的,只能短命。”太后一改慈爱模样,字里行间透着嘲讽,“继续盯着吧,不要让有心之人靠近她。”
“是。”姜玉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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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入誉都才两年,可这皇家贵女的乖张已在安书未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二月十五,也不是要进宫请安的日子,郡主照常睡到了巳时。可到梳妆时,贴身服侍的人伺候着换了几身衣裳,郡主都觉得不满意,甚至朝她们扔了杯子,嚷嚷着要订做新的。
伺候的人都顺着她,安书未又嫌弃地说道:“这几件衣裳都扔了,或是拿去给街边乞讨的穿,也算做件善事。”
知道郡主不谙世事,一旁的嬷嬷耐心解释道:“郡主人美心善,可乞讨的若真穿了这锦衣绣袄怕是也讨不到钱了。”
郡主似懂非懂,并不在意:“是吗……那便扔了吧。”
最后硬是选了原本三月三上巳宫宴要穿的那套新衣,美滋滋地出了门。
距离宫宴还有大半个月,再做套新的不就好了。
马车在东市最大的布庄——兰记布庄门口停下,随行嬷嬷搀扶着,郡主缓缓下了马车。
安书未一袭绛红色长裙镶着暗色金边,外面套了件奶白色绣纹小袄,毛茸茸的兔毛围边衬得少女像只乖巧可爱的小兔子,连路过的百姓都忍不住驻足多看两眼。
布庄的老板兰夜闻声迎了出来:“郡主驾到,奴家有失远迎,还望郡主赎罪。今日天寒,郡主怎么还出了门?”
兰夜身姿婀娜,五官精致,一身素白色的套裙不显单调,反而更能衬得她唇红肤白。
郡主是这儿的常客,平日若是到了特别的布料,兰夜还会派人到郡主府送样,很讨郡主欢心。
“无妨无妨,马车里一点都不冷,”安书未并未顾及身后冷得发抖的下人,她略抬高音量,说,“主要因为在这儿做的衣裳,不仅好看,还特别暖和。”
说着小郡主原地转了一圈,内裙裙摆划出好看的弧线。
引得两个富贵人家的小姐偷偷在一旁讨论:
「快看,郡主穿的这套衣服也太好看了!」
「是吖,好想拥有。」
兰夜浅笑着将郡主请进布庄:“郡主,正巧昨日刚到的新料子,还未展示出来,不如随我去里间看看可有喜欢的。”又吩咐小厮给偏厅内候着的下人们上了热茶暖和暖和。
嬷嬷看着二人进了存放布料的房间,按惯例郡主得选上半天,一时半刻也出不来,索性坐下来偷得半日闲。
布料间有许多到顶的货架,架子上放满了各种布料,走到最里面有量体裁衣的各种工具,墙上嵌着面落地的大镜子。
两人走到镜子前,镜子左右两侧各有一云纹图案,云纹下方镶嵌两颗圆润的琉璃珠,精美无比。
安书未与兰夜同时按下琉璃珠,只听细微的机关运行声,再一推镜子,两人进入一处别院,暗门在身后自动合上落锁。
院中有一片习武的空地,往里一左一右两处宅院,中间是一议事厅,正中央挂着一块匾,是这小院的名字:「踏云归」,院内对应镜子的位置是一幅行书:
白衣飘飘向往天高云阔自在飞,
黑衣飒爽佯作深沉睿智恰少年。
落款:安明予,是世子的字。
白衣说的是世子,被迫以进学为由与家人分离,一朝入皇城,回宁西便成了奢望。
而百姓皆知的,千里迢迢来誉都刺杀哥哥的白家次子——白意洲,便是当年意气风发身着黑衣的潇洒少年郎。
两年前初春,宁王、王妃于白家的北原军营遇害,同天世子丧命于千里之外的誉都。
兹事体大,此案由太后督办,大理寺卿亲自查证,很快白家被以谋逆之罪昭示天下,从此断了北原军的粮草与援军,将一众将士隔绝于畔云关关外,任由其在悍青部落的围攻中孤立无援,腹背受敌。
可世人不知道的是,白意洲与哥哥不仅是儿时玩伴。白意洲擅长经商,在世子入都后,更是伙同兰夜把铺子开到了誉都,只为其中盈利能供安明予日常打点关系,在誉都活的自在些。
安明予在誉都的这六年,白意洲无数次暗中雪中送炭,以身犯险在宁西与誉都之间传递信函物件,也从不推辞。
这样的至交好友,